直到陈银走出这公主府的大门,赵明珠也未从那堪称晴天霹雳的消息中缓过神来。

明明是想仗着自己的娇纵之名做一出戏,将那些侍妾美姬通通拦在家门外。怎么好好的倒给自己招了个男人进来?

“澜澜,你说父皇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她心底先哆嗦了一下,还没等澜澜回话,便先摇了摇头,“不会的,李熙宁那人口风最严了,谁也别想从他嘴里抠出秘密来。”

一旁的澜澜倒是比她要冷静一些,但突然遇上这样大的一件事,也难免有些慌神,“不如,先叫驸马回京想想办法?”

“也……”也好的“字”终究是说了一半被咽下了。

傅知意这次离家是跟着成亲王去江宁赈灾,路途虽远,于他的仕途而言却是个求之不来的好事。前些日子赵明珠还收到了家书,对方说一切安好已在归途。

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别拿这种事去打扰他了。

“澜澜,就说这场大雨让我染了风寒,叫太医院派李医官过来。”望了望窗外,赵明珠的心也跟着那雾蒙蒙的天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李熙宁果然冒着风雨出现在公主府里。

隔着一层帘子,赵明珠躺在榻上挥退了屋子里多余的侍从们,她娇纵已久,哪怕这李太医是个外男,终究是没人敢多说什么,不过眨眼间便退了个干净。

“这若是换做另一个女人,风言风语早就传得满天飞了。”纵然已来过多次,李熙宁仍是忍不住为此咂舌。

汴京城里人人都说这宝和公主的地位做派与亲王皇子无异,如今看来,恐怕还是被小瞧了。单看那屋里屋外的婢女们,便有一半是皇帝亲自安排过来的,这公主府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哪怕是赵明珠她为了花花草草皱个眉,不出两炷香的工夫,都会被传到建文帝的耳朵里。不过这也证明了她平日里的“娇纵”都是皇帝默许的。

别说见什么外男了,就算她今日说看上他李熙宁了,李熙宁都相信自己会被连夜打包送进这公主府里。

可眼下赵明珠却没有与他说笑的意思,一掀帘子从里面蹦出来,满脸都写着一个“愁”字,张口便问,“是你和父皇说驸马不能生育子嗣的?”

李熙宁来之前便有了准备,听她这么一问,爽快地认了,“是。”

话音未落,便见面前的姑娘瞪大了眼睛,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想要打下去,“你……你怎么能……”

亏她还夸他能守秘密呢,如今这算什么?虽然未将最大的秘密那个吐露出来,但也与泄密没什么两样了。

“我若是不说这句话,秘密恐怕就真的守不住了。”事已至此,李熙宁也不打算多为自己辩解几句,但每每回忆起当日面圣时的场景,他仍是会被吓出一身冷汗。

每月固定的日子来公主府诊脉调养身子一直是他的差事,皇帝平日里召见他也多是在问公主的身体如何。直到驸马爷出发去江宁的前一夜,还在太医院睡觉的他做梦做到一半便被宫中守卫从床上揪了起来,一路战战兢兢地走到皇帝寝宫,却见天子屏退了侍人,独独留了他一人跪在殿内,良久才开口问道,“若宝和公主与安阳候之间有一人无法生育子嗣,你觉得是谁?”

那一瞬间,李熙宁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连转都转不动了。他诚惶诚恐地俯拜在地上,任由冷汗打湿了中衣,思量再三,终究是说出了“安阳候”这三字。

不敢去揣测皇帝此举的深意,也不敢猜帝王是不是早已看破了一切,他只知道无论事实如何,自己必须回答“安阳候”。

而这样回答的结果也显而易见。转日,安阳候傅知意不能生育子嗣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宫廷。

都说建文帝英明一世足智多谋,只在晚年时常常为了这唯一的女儿做糊涂事。但依他李熙宁来看,莫说糊涂了,只要是与宝和公主有关的事情,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都要比平常精明百倍。

“如今连我也猜不出皇上到底知道了多少秘密,你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别干什么傻事惹急了皇上,那时可就得不偿失了。”说着,他像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郑重交代一句,“也别提和离二字。”

赵明珠稍稍茫然了一瞬,但眼看着他的脸色这样差,也细细回想了下整件事。如今他们唯一不能肯定的就是皇上对这桩婚事的秘密知道多少,若是他都知道了,那塞个男人进公主府的举动可就不仅仅是为了什么“延续血脉开枝散叶”了。

那同样是对傅知意的一个惩罚。叫他有苦都说不出。

赵明珠太了解自己的父亲,身为一个帝王,建文帝英明是英明,但颇有些睚眦必报,尤其是与儿女沾边的事情。若父亲已经知晓了真相,她还想着用和离这种方式放傅知意脱离苦海,那等着她驸马爷的可就不是什么丢了脸面的小事了。

那……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换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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