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钰儿三岁那年,诸王谋反的战火几乎烧到了半个大魏江山,但却始终没有波及到泾阳城这片土地。

只是垂涎中原已久的北蛮人又怎么会错过这个入侵大魏的好机会?西北边境三天两头就起战事,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患,却实在是恼人清静。

顾阮几乎住在了军营里,很少回家。好不容易得空回来一次,都是带着满眼的疲惫。而在赵明珠忙着照顾他的时候,澜澜就会带着小钰儿去别处转一转。这一天正赶上花灯节,眼看着那小丫头眼巴巴地将目光投过来,澜澜权衡了半日,终究是在问过了顾阮之后,带着这孩子出了门。

只是她显然没想到,顾阮派来保护她们的人竟是魏致。

自从跟着公主来到这泾阳城之后,魏致的身份就看起来更尴尬了一些,但他是领了皇命跟过来保护公主的,倒也不怕那些不知情的人如何想。最后是顾阮看他在府里实在碍眼,时不时叫着这位曾经的禁军统领一起去军营,两人在府里合不来,在行军打仗这方面倒是很一致。顾阮也偶尔会“使唤”对方去做一些事,可是今日这事……

上下打量一眼那满脸正经的男人,澜澜抿了抿唇,什么都没有问,无言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对于花灯节这事,无论是她还是魏致,都早在生活在汴京时便经历过了。而泾阳城的花灯节还是这两年才有的,起因也再简单不过——那挥金如土的沈二公子为了讨蒋姑娘欢心,将自己在汴京看到的东西都照搬了过来,也不在乎什么劳民伤财一说。每到蒋姑娘生辰那一日,这整座泾阳城的每一个角落都会点燃花灯,只为博这位沈二夫人一笑。

小钰儿在三岁之前都没有机会见到这等壮丽的场面,被澜澜抱着走在街上的时候,很快就被那些光亮吸引了目光,一双眼睛仿佛都不够用了似的,张大嘴左右望着,连口水流出来都没有察觉。

澜澜怕她着凉,特意给她穿了件小斗篷,只可惜每次把帽子扣在她头上的时候,都会被那双不安分的小手掀下去。

澜澜只能一面说着染了风寒之后多难受,一面继续给她扣着帽子。可是小钰儿年纪尚幼,哪会考虑那么多,嘻嘻笑着时,又抬高一只小手去扯那帽子。这一次她用得力气大了些,狠狠一揪,那条胳膊也顺势甩到了过路人的脸上。

澜澜连忙拽回她的手,一面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一面连声对着那过路人道着歉。在泾阳城,他们将军府一家人从不张扬行事,拿百姓都当自家人看待,绝不会做失礼之后还仗势欺人的事。

也幸好那过路人身手敏捷,在小钰儿将手甩过去的时候,就稍稍偏了下身子避过了这一下。听到澜澜道歉时,也颌了颌首说“无事”。

满城的花灯将这泾阳城的黑夜照得恍若白昼,在那人抬起头的时候,澜澜不由瞥了他一眼,将对方的模样看了个分明。

那竟是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带着一个包袱和满身的风尘仆仆,像是刚刚赶路来到这座小城,但即便打扮得再朴素,也难掩那容貌的昳丽。

澜澜在看清他的模样时便愣住了,不由脱口而出,“你叫什么?”

当街询问一个男子的名讳,无论怎么看都有些失礼了。原本站在三步远的位置跟着这姑娘的魏致察觉到不对,连忙走上前瞥了一眼那人的模样,然后脸色倏地沉了下去。

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年的孩童也长成了大人,但他们这些人还是认得出那副容貌的。

赵澄。

如今汴京闹得正凶,赵安棠的大儿子赵澄竟然孤身来到了西北?

这事实在是有些耐人寻味,澜澜一时竟不知道该先震惊什么,可最后还是以大局为重,对着魏致使了个眼神。

赵澄是何等聪明的人,在忆起面前的女子到底是谁之后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但脸上仍没有露出什么慌乱的神色,反倒主动唤了对方一声,“苏姑娘。”

从这个少年人听到“苏姑娘”这个称呼,刹那间,澜澜竟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可是相同的三个字听在魏致耳里就成了膈应。他不动神色地上前了一步,挡在这两人之间,毫不客气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人,“你父亲如今四面楚歌,你还敢出现在这里?”

赵澄却不露怯色,“父亲的事他自有打算,与我来西北无关。”

一晃多年过去,当年那个沉默稳重的孩子也长成了这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澜澜努力想听他与魏致之间的对话,却始终有些恍惚,几次想要开口去问那人如今的处境,却又张不开口。

到最后,竟是赵澄主动看向了她,“在我来西北之前,我父亲曾托我带话,但却没有告诉我,到底该将这话带给谁。苏姑娘,你想听吗?”

澜澜怔怔看着他,目光落在那副与赵安棠有八分相似的面孔上,沉默良久,还是摇了摇头。

这倒让赵澄颇感意外,不由看向了她身侧的魏致,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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