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你很怕苦?”

&ep;&ep;昭粹丧着脸,娇声娇气道:

&ep;&ep;“谁不怕苦?这药苦死啦,如果不是你喂我,我一口都不会喝的。”

&ep;&ep;她从小身体康健,哪怕是寒冬腊月也敢穿着单衣去打雪仗,极少有生病的时候。

&ep;&ep;恍惚间,沉邺只觉眼前这张脸变换了模样。

&ep;&ep;那是一张淡若白芍的美人面,她的唇色很淡,常年都是苍白中泛着一点淡淡的粉,像三月枝头的桃花。

&ep;&ep;——这么苦的药,你怎么喝得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ep;&ep;——因为喝了才能不生病啊。

&ep;&ep;十岁的小姑娘瘦得像一株细嫩的花,稍不留心就要被风吹折。

&ep;&ep;——我不想生病,我想去跑,去跳,我想去爬树,想在冬天的雪地里打滚,我必须喝药,再苦的药都没关系,只要能治我的病就好。

&ep;&ep;十二岁的小少年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

&ep;&ep;他看着她一碗又一碗的将药灌下去,明明她的脸色黯淡得像纸,但在他眼中,她却比头顶旭日还要更闪闪发亮。

&ep;&ep;见沉邺看着她出神,她刚要露出几分甜蜜的喜色,心里又冷不丁地打了个突。

&ep;&ep;“少君……为何这么看着我?”

&ep;&ep;昭粹咬了咬唇,问出了那个一直在她心头盘桓的问题。

&ep;&ep;“少君是不是觉得,我和姐姐生得很像?”

&ep;&ep;她们两人的确生了副七八分相似的容貌。

&ep;&ep;但一个天真烂漫,如朝露春晖般无邪,另一个却如易碎琳琅,漂亮得疏离又遥远,仿佛稍有不慎就会碎在手中,还有被碎片划伤的风险。

&ep;&ep;“不,你们完全不像。”

&ep;&ep;沉邺笑了笑,眼底一片漠然。

&ep;&ep;昭粹仿佛是得到某种恩赦,终于将挤压在心底的这口气长长吐出。

&ep;&ep;还好,还好。

&ep;&ep;她独自一人待在荒海的这三个月,时常会有一些胡思乱想的念头。

&ep;&ep;沉邺要是再不来,她都要开始怀念起上清天宫的日子了。

&ep;&ep;她前世初入上清天宫,先是南天门的守卫收走了母亲为自己准备的行囊,再是将她一个人丢到了空荡荡的宫室里待着。

&ep;&ep;她再也不能穿戴那些华丽服饰,天宫送来的法衣仙袍也没有一件是她喜欢的样式。

&ep;&ep;安排给她的宫室陈设简朴,多余的摆件一个也没有,倒是仙术典籍给了高高的一大堆,光是瞧着就压抑至极。

&ep;&ep;更过分的是,上清天宫连个使唤的仙娥都不给她。

&ep;&ep;说什么若想要仙娥侍奉,只需自己勤加修炼,学会点化仙灵之后,想要多少仙娥童子都随意。

&ep;&ep;可那些仙术那么难,她又实在对修炼没有半分兴趣,前世到最后也只点化了一株平平无奇的仙草,资质平庸,什么忙都帮不上。

&ep;&ep;但前世让她厌恶至极的上清天宫,和如今的荒海比起来,竟也好过许多。

&ep;&ep;因为如今的荒海比她预料中的还要更加贫瘠。

&ep;&ep;她吃不惯这里的食物,住不惯狭小的宫室,荒海宫中那些看不惯沉邺的皇子公主,时不时就会来找茬,她这两辈子加起来,也没吃过这样的苦。

&ep;&ep;而且,她来时途径荒海的流水城,前世繁华绚烂的城池,如今看着却像是大雍的一个乡野小镇。

&ep;&ep;她只能安慰自己——

&ep;&ep;上清天宫的苦是永远的,而在荒海的苦却是短暂的。

&ep;&ep;只需要再等一段时日。

&ep;&ep;待到沉邺继任君上之位,带领荒海一统其他四海,那时的她就不需要受任何人的气,也不需要在被修炼仙法所折磨。

&ep;&ep;父皇母后在人间已经为她修筑了宫观。

&ep;&ep;她享受着人间香火供奉,什么也不需要做,就会有漫长而幸福的一生。

&ep;&ep;“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下次再来看你。”

&ep;&ep;沉邺毫无预兆地放下了碗,起身欲走,昭粹连忙拽住他衣袖。

&ep;&ep;“下次是什么时候?”

&ep;&ep;昭粹咬了咬唇,强调道:

&ep;&ep;“少君,人间供奉荒海众仙的宫观已经快要修好了。”

&ep;&ep;那截天青色的袖子被她紧紧攥住,沉邺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ep;&ep;他回眸瞧着她用力的手指。

&ep;&ep;良久,他回头,略显冰凉的手指握住她的手,不动声色地替她放回了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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