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许怡安略逊二人一步。

&ep;&ep;瞧着气色不太好,可一看见我,一双眼立刻就亮了起来,藏不住什么心事。

&ep;&ep;曲江元走在最后头,一袭粗布白衣,腰系着一条麻绳,拴着个黄铜的葫芦。

&ep;&ep;葫芦上有条流苏,穗子随着他未束的长发摇晃,瞧着是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ep;&ep;可谁家仙人的葫芦里灌着苹果醋啊?

&ep;&ep;我知道,却不多言,只朝他眨了眨眼。

&ep;&ep;接触到我的眼神,曲江元轻咳了声,不太自然地移开眼。

&ep;&ep;瞧着我走神了半天,九阙清了清嗓子,朝着苍望鹫一行人躬身行礼:

&ep;&ep;“参见皇上、皇后。”

&ep;&ep;“公主万福。”

&ep;&ep;话落,屋里人乌泱乌泱跪了一片,连守在门边的我幻胥宗的弟子也都如此。

&ep;&ep;只我没动。

&ep;&ep;我双手搭在膝盖上,大马金刀地坐在床边上,抬眸望向苍望鹫,唇边扯着笑朝他挑眉。

&ep;&ep;逢场作戏,还是与从前那般?

&ep;&ep;苍望鹫面上无波无澜,只垂在身侧的右手手指微动。

&ep;&ep;懂了。

&ep;&ep;我双手交握置于身前,慢条斯理道:“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ep;&ep;我甚少向他行礼,自不知祝词如何说,不过只是做做样子,也没什么人在意。

&ep;&ep;苍望鹫朝我摆手:“原是想着叫你与朕等同游,如今看来也只好作罢,你且好生歇着吧。”

&ep;&ep;说罢,他又看向众人,叫众人平身。

&ep;&ep;好一个不怒自威的年轻君王。

&ep;&ep;我挑了挑眉梢,揶揄地瞧了他一眼。

&ep;&ep;苍望鹫勾唇,回我一笑。

&ep;&ep;他身边的小皇后瞧见了我们“眉来眼去”,目中闪过丝不解,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看着我的眼睛里又多了丝羞恼。

&ep;&ep;莫名被狠瞪了一眼的我有些蒙圈,可我跟她实在不相熟,也不好开口多问,便只能接下了她突如其来的敌意。

&ep;&ep;“年儿啊,”苍望鹫掩唇轻咳,长睫压下,掩住眸中暗光,“你对幻胥宫熟悉,且带你皇嫂去转转吧。”

&ep;&ep;乍然被点到名字的许怡安愣了一下,而后点起了头,应了声好,亲亲热热地便拉着皇后往外走。

&ep;&ep;一众宫女跟着她们走出去,飘起一阵香风。

&ep;&ep;待人走净了,九阙关上门,留我们三个人在房中。

&ep;&ep;我看向曲江元,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ep;&ep;“前几日刚回来。”

&ep;&ep;“哦——刚回来就救了个公主,当真是好本事啊。”我点点头,幽幽地道。

&ep;&ep;曲江元干笑了声,鹌鹑似的缩着脖子立在一边。

&ep;&ep;也不知曲江元在苍望鹫面前耍了什么威风,瞧着他那样,苍望鹫啧啧称奇:“你怎么谁都能降得住?”

&ep;&ep;“降他还不容易。”我瞥向曲江元腰间的葫芦,哼笑道,“断他一个月苹果醋,他连命都能给你。”

&ep;&ep;“苹果醋?”

&ep;&ep;苍望鹫看向曲江元,问:“曲公子不是说那里头是千金难求的玉露琼浆么?”

&ep;&ep;曲江元又是一声干笑,语调轻轻地辩解:“对鄙人来说,苹果醋就是玉露琼浆。”

&ep;&ep;“那为何是千金难求呢?”

&ep;&ep;“因为那是人私酿的。”

&ep;&ep;“谁?”

&ep;&ep;我扬手轻笑:“正是在下。”

&ep;&ep;“……”

&ep;&ep;苍望鹫看了看曲江元,又看了看我,然后陷入了沉默,脸上的表情晦暗扭曲。

&ep;&ep;我疑惑地蹙起眉:“他怎么了?”

&ep;&ep;曲江元:“大概是在怀疑人生吧。”

&ep;&ep;“为什么?”

&ep;&ep;“因为他想花钱收买我,我没同意。”

&ep;&ep;“他出了多少?”

&ep;&ep;“十万两白银。”

&ep;&ep;我突然理解了苍望鹫。

&ep;&ep;十万两雪花银敌不过一葫芦苹果醋,换成我,大抵也要怀疑上一会儿人生。

&ep;&ep;不过苍望鹫到底是亲政的君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同我们说起了正事。

&ep;&ep;——救回苍许年的正事。

&ep;&ep;这事自然是由与苍许年和许怡安都关系匪浅的我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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