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樟一下子懵了,张口结舌半天答不上来话。

“你忘了?当初你们还是知心好友,是玉泉宫同等级别的侍卫统领,对不对?只是后来他死了,你坐上了无血堂堂主的位子……”

金樟依旧沉默。

紫霞苦笑一下,继续说下去——

“那场火那么大,宫门失守,敌人一拥而进,践踏了整个玉泉宫……若不是独孤岳及时赶到,我怕早就成了那些人的刀下亡魂……

可是,爹爹没能幸免于难,惨死在奸人手下……玉泉宫的地面都被染红了……湖水也成了红色……你们在混战中苦苦挣扎……而他,却没能躲过这一劫……

我亲眼看他在我面前倒下去的……他的血染红了我的手……我的衣服……可是第二天,我怎么都找不到他的身体了……我以为……那场火……让他变成了灰烬……

于是,便为他在后山塑了一座空坟……将一坛骨灰,送到了他的老家……可怜他那年迈的双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老母一夜发白如雪,老父更是伤透了心……

这些都是我欠他的是不是?……他还恨我,对吗?……”

眼泪滴滴落下,砸在茶壶中,惹得莲子又是一阵欢快的跳跃。

金樟红了眼圈儿,哽咽道:“他若是恨宫主,又怎会冒死相救?”

“那为何不肯真颜见我?”咬痛了嘴唇,却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那是因为……因为……”

粗狂豪放的金樟,鲜少有这样吞吞吐吐的时候。

罢了,罢了……爱恨都随他……或许恨了,自己才会心安些……原本就是我对他不住啊!……

紫霞深呼吸一下,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不再追问,缓缓起身。

静立一侧的木仰赶忙伸手搀扶,紫霞却微微摆手,示意不必。

木仰张了张口,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再看金樟,早在一边扯起袖子抹眼角了。

木仰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想说两句揶揄的话,话到嘴边变成了:“老金,今晚咱们吃什么?”

话音刚落,金樟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屋外声若洪雷平地炸起——

“晚饭吃什么?!哼哼——还是想想到了西天跟佛祖说什么吧!——”

语毕,人影忽闪,顷刻间,屋内外从天而降一群“球人”——整个人团成一团,从四面八方涌来,只是一眨眼功夫,便里里外外占据了这个废弃的荒郊小院——

“咔嚓——”这些圆圆的“球人”将身上的外罩衣齐齐撕裂,终于露出正常人的模样来。

“红叶山庄……”紫霞眼盯着他们,口气虽似喃喃自语,但终是肯定的成分居多。

为首的那个头头似看出了紫霞所想,仰天大笑几声,尽显张狂与自负。

“莫紫霞!——想不到吧,我们又见面了!——哈哈哈!——”

紫霞皱眉,暗暗思索这人何出此言,难不成,先前有过面见?

还是木仰开了口。

他上下仔细打量了这个头头一番,唇边绽开一抹嘲弄的笑容来,扁起嘴“啧啧”了两声,两眼大放光彩,赞叹道——

“来者器宇不凡,慷慨雄豪。千年王气,横霸古今。一看就是不同寻常之辈,今日有缘得见,幸会幸会——”说罢,还拱手朝门口略略做了一个揖。

场愣了。

头头咂摸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这些夸人的句子有多么的受用了,这样一来,他倒有些难为情。

“想不到阁下还是文采斐然之人,过奖过奖了。”头头自然不肯落后,也胡诌了两句。

木仰却是轻轻摇头否认,下巴往门口一点——一只野山鸡扑腾着翅膀仓皇飞过。

“我是在说那只鸡——啧啧,尾巴都翘天上去了,真不知害臊!”说完,还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紫霞、金樟忍不住大笑。

周围的“来者”们更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哭不出,笑不来,真够憋屈。

头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最后还是涨的通红。

“铿!——”的一声拔起剑来,放开嗓子就吼——

“毛还没长的娃子竟然这样嚣张,看爷爷不砍了你!——”

说罢,挥舞着大刀便冲过来。

木仰翻身越过,在一侧站定了身子,不紧不慢开口道——

“说了一句话,错了两个地方,记好了:一,我毛早长了,之所以在你眼里还没长,是因为你毛也嫩;二,论辈分,喊爷爷的那个,该是你——”

头头怒火冲天,额上的青筋蠢蠢欲动,好似下一刻就要喷出血来。

他重新挥起大刀就要再次冲过去。

木仰幽幽开口道——

“游长序,你这傻小子,死心塌地为叶知秋效命,可知今天这一劫,也是在他掌控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