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千玑笑着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初见林慕白时,他还是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只是一手乞讨的字迹写得实在是漂亮,卿千玑就掀了他乞讨的摊子,将人扔到了翰林院。

说是提携,其实也是林慕白自己争气,她不过是从中左右,避免他少走了一些弯路罢了。

如今官至朱衣,也是朝中举足若轻的人物。

突然,永绪帝打破了酒席间的平静,他向百官敬了一杯酒,缓缓说道:“朕今日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欲语还休的含混态度让所有在座的人们都垂下了脑袋,他们的君王近年来沉迷丹术,性情也是喜怒无常,每每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的时候,那就说明朝中有大事要发生了。

“朕预备收回烈风军的虎符,交给独孤长生。”

“皇上!烈风军是父亲的心血,在独孤大人手中不能展现他们应有的雄姿——”卿战手中的酒杯猛地落在地上碎裂,起身的速度太快,卿千玑连拉他一把的动作都来不及。

“哦?爱卿的意思是,想要违抗圣旨了?”

卿战的头低得更低了,但身上的气势却一点也没有弱下去,他朗声说道:“恕臣不能将烈风军交给独孤长生,他根本不会带兵领军!”

“大哥!”卿千玑在座中急得要死,眼睁睁地看着帝座旁边的史官在刷刷刷地记录下堂中的对峙,她这个傻大哥,皇帝要兵权给他就是,反正人也没几天了!

“史官何在?”

“微臣在,请皇上吩咐。”

永绪帝冷笑了一声,这个冷笑让卿千玑心脏蓦地漏了一拍,他像一头蛰伏的恶狼,终于在猎物最松懈的时刻亮出了狰狞的爪牙。

“给朕记下,当年渭水一战,定北侯卿朗率三万烈风军不战而降,最后逃亡北方,至今下落不明,朕念及宗族亲情,没有惩罚于他,给卿氏留了最后的颜面。”

不顾堂下文武百官错愕的表情,永绪帝接着补充道:“今定北侯之子卿战,屡次三番违抗皇命,蔑视天威,朕下令夺其兵符与勋爵,贬为庶人。”

“父皇不可!”先出声的是司昱,他比谁都清楚渭水一战的真相,而眼下永绪帝编造了一个完相反的谎言,来让史官留册,是想对定北侯府下手啊!

接着出声的是其他皇室宗亲,前些日子永昌王府灭族,今日是定北侯符被夺权,傻子都看得出来,老皇帝是要对他们动刀了。

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纷纷为侯府说起话来。

“皇上,据老臣所知,老侯爷当年的尸骨是宏观寺的法师超度过再送葬的,臣亲眼见过,确定是定北侯本人,他又怎么会北逃呢?”

“是啊皇上,您一定是听了奸臣所言,定北侯府世代忠良,怎么可能会做出叛逃的事情来呢?”

“朕自然是有证据的,独孤长生,你来说。”永绪帝抬手唤来一旁的独孤长生,让他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当年你与你父亲坐镇渭水之南,可曾见到定北侯叛逃了?”

独孤长生环视了台下的一圈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卿千玑的身上,看着她眼中破碎的星光,他一字一句地向堂下的人们宣布道:“定北侯卿朗,当年渭水之战时,不战而降。”

卿千玑一拍桌子,怒极气极:“你胡说!仅凭你一人之言,凭什么污蔑我的父亲!”

独孤长生回望着她,他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刀,永远是那么锐不可当,此刻这把刀将刀刃对着她的时候,他却有些迟疑。

“长生,告诉公主当年的真相,当年之事与她无关,朕不会怪她。”

独孤长生咽了下口水,然后长眉一挑,对着卿千玑缓缓说道:“当年渭水旁三洲五郡,都知道烈风军不战而退的事情,只是皇上仁慈,为了保卿氏的荣光,下令封锁了消息。”

“你胡说!”卿千玑看着高高在上的永绪帝,她差点忘了,他已经病入膏肓,他比她更着急。

“定北侯没有退!烈风军没有退!”卿战高昂的声音在大堂中响起,回声阵阵,久久不曾散去。

外头候着的他的亲卫也跟着高声喊道:“定北侯没有退,烈风军没有退。”

下一秒,这些跟着卿战喊出声的烈风军将士们被独孤长生手下的铁衣卫逐一绞杀,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要他们还手了,就是谋逆。

一旁的史官还在奋笔疾书,记录下堂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永绪帝的威逼,包括卿战和烈风军的誓死捍卫荣耀。

“证据确凿,当年的人证均在,卿战,你还有什么不服的?”

卿战向前走了一步,一步一步地直视着高台上端坐着的皇帝,那个身材瘦小却一脸精光的暮年男人,“若要人证,当年一战臣也在场,臣父率领三万烈风军,加上宛州高原地区调过来的五万不识水性的将士,我们八万人,要抵御西晋的十五万水军。”

“然,我烈风军皆是热血男儿,战至最后一刻仍未退缩,独孤长生,你见过红色的渭水河吧,敢问一句,你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视着浴血拼杀的烈风军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若要论谁是大梁的叛徒,当年渭水河畔的三洲刺史,五郡郡守都是叛徒!见死不救,不护疆土的人却潇洒地活到了现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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