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勇者不是周举人。

所谓财大气粗,有钱有势的人总比普通的气势更壮一些,而没有钱势又没了志气的人便若没了骨头一般,神虚气弱。

张硕夫妇和周举人就是这样的情况。

张家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是背靠袁家,壮壮读书有成,小野猪拜师霍家,又与王家稍有来往,在市井之中声势自然壮些,而周举人郁郁不得志,看起来就是灰头土脸,脱口质问张硕之后,张硕还没怎么着他,他自己就倒退了两步。

张硕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这里又不是周举人的地盘,我们为什么不能来?”

周举人虽然气弱,但他自诩读书人清贵,而自己又是读书人中地位极高的举人老爷,远远不是张硕一个屠夫所比,拢了拢磨掉灰鼠皮风毛的袖口,色厉内荏地喝道:“此地乃是书肆,清贵之地,哪里由得你一个杀猪宰羊的屠夫自由出入!”

说话之时,周举人嫉妒非常,心里似冒出了一团火焰。

张硕且不说了,衣着打扮与普通人没有差别,不过青绸袄羊皮袍,一色半新不旧。

可他周家休弃之妇年纪老大了却穿着红袄绿裙,非锦即缎,更披了一件大红猩猩毡的斗篷,罩着雪帽子,腕上一对通体翠绿的翡翠镯子与发间两根同色同地翡翠簪子莹然生光,其价值更在衣裙之上,处处彰显出一种优雅华贵的气派。

苏秀姑若和张硕居住老家也就罢了,无论日子过得如何红火,周举人远在千里之外,看不见心不烦,偏偏他们来了京城,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实在是难以忍受。

张硕冷笑道:“书肆朝南开,谁人不能进?太、祖皇帝都说‘英雄不问出处’,常说人人平等,故而废除许多旧规矩,令许多人得以参加科举,不受出身的限制,你觉得你自己可以凌驾在太、祖皇帝之上?”

来到京城之后,张硕常与市井之人打交道,听到许多广为流传的太、祖遗言。

张硕向来精明强干,自然谨记在心。

有些话,在遇到某些事的时候就是金口玉言,御敌之物。

周举人的脸立刻就白了,惶恐之至,引出书肆中一些人的讥笑之声。

张硕懒得理他,对秀姑道:“娘子,咱们走,再滞留下去只怕就要下雪了。我昨儿杀牛给咱家留了两根牛腿骨,早上使唤婆子炖了,中午吃锅子。”

锅子就是火锅,早已普及。

夫妻俩到家,果然细细碎碎地下起了雪珠子。

阿麒和阿麟一对双生子穿着一模一样的锦袄棉裤,戴着银项圈缀银锁,仰着一模一样的小脸蛋,各自张开双手来迎接他们。

“娘,我吃了一大碗饺子!”阿麟先开口。

阿麒不甘示弱,紧跟其后:“我吃了鸡蛋羹,好吃的鸡蛋羹。”

秀姑摸摸他们戴着虎头帽的脑袋,轻笑浮上脸,看起来十分娇美,“阿麒和阿麟都好乖,走,咱们去屋里,外面冷,冻坏了阿麒和阿麟,娘会心疼的。”

阿麒和阿麟一个拉着她的左手,一个拉着她的右手,笑嘻嘻地跟着往堂屋里走。

张父本来站在屋檐下看着两个小孙子玩耍,见他们进屋,也便随之而入,问张硕买齐各处的年礼没有,得知买好了,就嗯一声,道:“既然买好了,就带小野猪送到各处,霍家那边你们爷俩去,别家就得你们夫妻带小野猪去。”

壮壮不在家,自然得小野猪承起担子,更何况霍家是他师门。

张硕朗声笑道:“爹您放心吧,我和秀姑心里有数。”

“你们有数就好。”张父早就不管家了,无意干涉,不过是提醒一句,“小野猪开春就得入学了,是不是也该去青云书院先生家中拜访一二?”

张硕忙道:“去,肯定去,给他们的束脩均已备齐。”

入学之后再送哪有现在送得更彰显诚意。

束脩的古义就是一束干肉,干肉,腊肉也,秀姑早就使人做了许多腊肉,挑选出数十条好的出来,分批包上,十条一份,另备美酒糕饼,从霍家回来后,秀姑就让张硕带着小野猪挨个献礼,他们早就打听好小野猪将来的老师都是哪些先生了。

礼多人不怪,那些先生果然都对小野猪和颜悦色,随口考校几句,都觉满意。

秀姑没去,不知详细,架不住张硕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为人父母者,无不存着望子成龙之心,小野猪资质好,在霍家很受重视,如今再得青云书院先生们的夸奖,夫妻俩自然觉得十分喜悦。

一家人中独缺壮壮,好在年底收到了他的信。

因他游学在外,不知父母到了京城后的住址,所以辗转从老家得信,确定父母地址后才得以寄信入京,颇费了一番功夫。

信中倒是没有什么闲言碎语,只说他在外一切安好并叩拜祖父父母之安,问弟弟之好。

又因壮壮住处飘忽不定,所以张硕和秀姑都没回信给他,而是给老家写了几封信,准备了许多礼物,有给老家亲友的,也有给马家的,俱托王家老宅送年货的队伍捎回去。

接着,夫妻俩方到袁家和张家、谭家送礼,不过酒肉果品之属,别无他物。

不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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