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去寺庙中祈福,秦世凯当然不会拒绝秦婉的提议,于是一家人开车前往灵觉寺。

灵觉寺在西山的山顶,由贺聿琛开车,热闹市区的光景在眼前飞逝,又一路到了荒凉的郊区,最后车子爬上半山腰上的停车场,从这里上山还需要很长一段的楼梯。

一行人下了车,开始往山上走去。

秦世凯虽是耄耋之年,但体力比起秦简这个年轻人都要好得多。

山腰上的凉风吹拂过来,秦简紧了紧大衣,她埋头往前大步的走着。

经过昨天那件事,她心情怎么都不可能好,况且,前两天她还和秦婉起过争执,对于秦婉的固执,秦简也并不是没有半点生气。

贺聿琛站在秦简身旁,他握住秦简微凉的小手,在秦简愣怔回头的那一瞬,他微微扬唇,在秦简的手指上捏了捏,走吧。

两人的小互动全落入秦婉眼中,看到那双十指紧扣的手指,一段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过往再度出炉。

那是昏暗的酒店里,浑身赤果的男人将她摁在床上,精壮有力的手指死死的扣着她的。

他能让她生,也能让她死。

心脏忽得一阵抽痛,秦婉抬手摁着自己的胸口,痛苦的蹲下身去。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安玉兰更是急急忙忙的过去扶住秦婉,婉儿,怎么了?

有点难受。秦婉一张脸都是青紫色,她用力的抠住安玉兰的手臂缓缓从地上起来,又抬眸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秦简和贺聿琛。

秦简一脸关切的样子,可她身旁的贺聿琛却是一脸的漠然,那冷漠的表情,又像是一把刀深深的插进心口。

秦婉用力的按着自己的心脏,聿琛,你来背我吧。

走不动就下山自己打车回家!秦世凯脸色黑了,他不悦的瞪了秦婉一眼,知道自己身体会拖后腿,还跟着来做什么?

爸。安玉兰眼泪汪汪的望着秦世凯,你对婉儿太苛刻了,她也是想为您祈福。

秦婉却像没听到两人的交谈,她挣开安玉兰的手臂,趔趄着走到秦简面前,歪着头,唇角勾着一丝冷笑,简儿,你那么善良,应该不会介意让聿琛背我的吧?

自从上次秦婉自爆了元家的新闻后,秦简像是不认识秦婉一般,她说话都带着咄咄逼人的呛辣。

秦简当然会介意,她抿了抿唇,还没有说话,贺聿琛就勾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简儿是个善良的人,她当然不会介意。

还不等秦婉脸上露出笑容,贺聿琛的眸子就眼刀子似得刮了过去,可是我介意!

贺聿琛回头,贴在秦简的耳边轻声一句,你和爷爷在旁边休息一会。

他迈着长腿转身下了楼梯,很快就拉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壮汉上来,二姐,我专门为你请了一个先生来背你,你应该不介意吧?

他把刚才秦婉的话还回去,那位四十岁的壮汉往秦婉跟前一站,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小姐,来吧!

秦婉:不用了,我应该还能坚持。

灵觉寺以环境优雅闻名,这些年举办过大大小小的活动,名气打响,有不少人前来许愿还愿。

才到灵觉寺庙门前,就是一股檀香味顺风飘来。

秦简望着面前恢弘大气的庙宇,心中肃然起敬。

却是突然,一串铃铃笑声传来,在这神圣的庙宇中,犹显格格不入。

秦简下意识的扭头,她只见到一个红色的背影在眼前虚晃一闪消失在拐角处,只是下一秒,她发现身侧的男人脚步一顿,那双眸子更是瞬间变得猩红。

怎么了?秦简轻轻的拽了下贺聿琛的手臂,贺聿琛这才漠漠的收回视线,没事。

两人身后,秦婉也扭头朝那方向看去,眸中暗光一闪。

贺聿琛并不信神灵,所以在秦简跟着秦世凯去上香的时候,他借口闲逛,就和秦简等人分散了。

等秦简几人离开后,贺聿琛面上的淡然微笑猛地一收,他径直去了内寺的方丈室。

一位穿着僧袍的老者坐在蒲团上,左手波动念珠,右手敲着木鱼,嘴里正念念有词。

文载大师。贺聿琛大步走过去,坐在那位僧人旁边,我要知道十三年前的真相!

叮一身,文载方丈重重的敲了下木鱼,他睁开眼睛看过来,又是重重一叹,贺先生,那是上一辈的恩怨,你何苦如此执着?

贺聿琛只是眯着眸子笑,眼中却全是凌厉,那是我的事,如今你只需要告诉我真相!

罢了。文载大师盯着贺聿琛一双鹰隼的眼睛看了两秒,又是重重叹气,随后起身,带着贺聿琛去了另一间早已不对外开放的禅房。

因为已是禁房,平日里也没有人来打扫,那间禅房门口已经结了蛛丝。

文载大师将门推开,一股沉闷的灰尘飘来,他抬手在鼻尖挥了挥,大步进了房间。

贺聿琛后脚跟上,他目光沉沉的从地砖上扫过,地上、墙上,柱子上,全是被拖出来的深深血迹,那些鲜红被厚厚的灰尘掩埋着只剩褐色。

光是看着那大团的血迹,就足以想象当年到底进行了多么惨无人道的事情。

心脏也像是覆上厚厚的灰尘,贺聿琛手指微动,当年她就是在这里流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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