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依旧摇头。

“也没有人从山上下来?”闻竞忍着痛皱眉,如果有人站在他身后就能看到他后脑的伤口正在淌血,深色的血液顺着脖颈流进他的夹克,晕成了一片,天气太冷了,他伤口周围的血液几乎要结成冰。

路遥还是摇头。闻竞叹了口气,也不出意外,没有人想到居然有两个人。他们一直以为是一个人单独作案。他跟路遥打了声招呼,说要先去医院等唐靖川手术结束,通知女孩的母亲明天到警局来——“让她给我清醒着来。”闻竞反复强调,他眉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他进了驾驶座,随手抹了一把自己的后脑,摸了一手血,看得他自己眼前一晕,举着血糊糊的手满车找纱布,因为衣服扯下来包扎伤口了,他的半个腹部还露在外面,整个人狼狈的惨不忍睹。最后他在副驾驶前面的储纳箱里勉强翻出一点点纱布,贴在自己头上。

又要缝针了……他一边开车一边想。

深夜从山区到市区的路空无一人,他开的很顺畅。不用太注意车况给了闻竞思考复盘的时间,从刚刚开始他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如果是平时的他,一定能立刻就反应过来。他决定把今日反应迟钝这件事归罪在后脑的伤口和他的饥肠辘辘上,虽然不能确定从悬崖跳下去的人到底去哪了,但是他至少能确定两个人里面有一个人是唐靖川的母亲。

闻竞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停车场里的灯很昏暗。

但是还是有什么说不上来的地方不对。闻竞低着头走进医院,一些呼之欲出的东西。再给他一点提示,零零散散拼图就了。唐靖川、他的母亲、山上的对话、两个人、瀑布、小女孩、她的父母……再给他一点东西。临近医院大楼入口的地方,灯越来越亮了,他抬头快步走进医院。

闻竞坐在手术室门口,看着空荡荡寂寥的走廊里空无一人。笔直的坐在凳子上,仍然在思考。那让他觉得不对的东西,他反复用指节敲击自己的额头,脑海里一幕幕闪过所有画面……

——啊,那个人……

手术室推开的门中断了闻竞的思考,医生快步走了出来,看到只有闻竞一个人坐在门口,愣了一下:“你是家属?”

“嗯。”闻竞没仔细听,匆忙点了点头,“他怎么样?”

“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要好好休养。”医生摘下口罩,一脸倦色,“那颗子弹的位置还好并不危险。”

闻竞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困惑的表情:“那颗子弹……的意思是,只有一颗子弹?”

医生好笑地看着他:“你希望他中几颗子弹啊?”然后又叮嘱了出神的闻竞几句话,匆匆离开了。警察却久久站在原地,叹了口气,直到手术室里的护士都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护士过去之后忍不住又回头看了这个狼狈中难掩挺拔英俊的男人一眼,然后发出了惊叫:“啊呀,你的后脑勺!”

几个护士都回过了头,然后都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你不知道自己出血了吗?这么大一个伤口?”发出尖叫的护士过来拉住他,“走,去,赶紧跟我们缝针去。”

闻竞还没反应过来,被几个护士架着走了:“不,不用,我还是想先看看手术室里……”

“啊呀你别操心他了,有人送他去病房,一时半会醒不了。你这个头,你再不缝针小心蛆在你脑子里产卵。”

“不是,我不是很想缝……”

“你一个大男人还是小孩吗?快点,走。”

“我……等,等……”闻竞拼命摇头。

他这辈子最不擅长的处理事情就是年轻女孩和针,每次缝针都能遇到生命里的两个头号老大难问题,眼睛闭得紧紧的,每次都被护士们嘲笑——这没办法,他虽然不怕疼也不晕血,但他真的很怕看见针。等他回到获批回到唐靖川休息的病房,第二天都快早上了。唐靖川面容苍白,仿佛一具极其精美却没有生命的完美模型,他的皮肤在淡淡的日光下甚至透出了半透明的光泽,薄如蝉翼的眼睑微微颤动着,身体随着缓慢的呼吸一起一伏,总算让闻竞相信他还活着。他看到唐靖川这幅模样,心里一阵后怕。闻竞一整天都没放下心过,稍稍放松下来猛然感到实在是疲惫不堪,坐在唐靖川的病床边上打算合眼小憩一下,却听见病床上躺着的男人在嘟囔什么。

闻竞怕他是醒了想喝水,凑过去仔细听。

“闻竞……”细如蚊呐的声音响起。

“嗯?”警察答应道,但是对方却没有听到一般仍然在呼唤他的名字,反反复复,仿佛闻竞这两个字是什么箴言一般。闻竞轻声说他在,然后碰了碰对方的手,却被握住了,他僵硬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松开。唐靖川好像在做梦,他端详了一会儿对方的脸,突然感到体内仿佛退潮一般宁静下来。

“蜂蜜樱桃汤圆…真的很难吃。”唐靖川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如果不是闻竞正看着他,几乎要错过这小小声的一句呢喃——他愣住了。

蜂蜜樱桃汤圆。这是他父亲心血来潮在自家饭店只推出了一天的产品。闻竞至今都能想起,那是初三的元宵节。他带着记忆中的朋友回到家里饭店吃饭,赶上他爸正在厨房发表演讲。

“现在不是流行什么水果汤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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