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枝道照照镜中已到双肩的发尾。准时下楼。

风很轻。潮湿的空气像刚下了雨,夜的宁静争不过人的喧闹。广场音响传进耳朵。亭子在他和她的家中间,小道很静。

亭子用木头搭建成了一层一层的长方形,藤蔓缝隙里纵生。

他低头看脚下,站在亭内像松柏。亭内有木头凳,他不愿坐。

枝道绕过池塘来到亭内。她站在他身前,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低下。

“什么事啊?”

他抬起右手,将手中东西递给她。

一本黑色笔记本。封面单调地烙了一排英文句子。她疑惑接过,下意识翻开封面。空白的页面什么也没有,于是她再翻一页。久久而认真的看着。

一分钟后,她抬头看着他。

“这…你写的?”

他点了下头。“结束了,送你份笔记。”

她看了看笔记,翻页又翻。后又仔仔细细打量他,难以置信地皱眉。

不可能吧…这他写的?他啥时候把字练好看的?嗯?现在这字都能上黑板报了,这还是创下明氏甲骨文的他?不平时给她讲题时还是那副蜘蛛体吗?

“你写…的?”她又抬眼看了眼他。

他皱眉看她,“不可以吗?”

她再次认真看笔记的汉字、数字、字母和符号组合。因为字的规整,界面清晰悦目,引人入胜,远不是当初退避三舍的恐怖笔记。

他练字…为了什么?

明白看穿她的想法,他说:“老师说我影响卷面分。”

枝道已经很久没看过他的卷子。记忆久远的上次。她想看他的数学卷,结果却被严词拒绝。那段时间她特别不舒服。谁看他那点破字,丑得人哭还当她是有多愿意呢。自此打算绝对不会看他任何一科卷子。

她合上。自作多情。她还以为…枝道轻声说:“谢谢你了。”

她看了看黑色的天,准备转身回家,右肩往家的方向渐渐倾斜。

他抓住她的领子。“枝道。”

她动了动脖子,侧身不满地看他,“你咋老抓我领子?”

“比我高我就不抓。”他气定神闲。

嘿!她这暴脾气!枝道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放手!”

他的力气远比她大,撺住她的领子不放。他散漫地仰着下巴,声音缓慢。

“枝道。你是不是记性不好?”

他说,我不是说过我跟茉荷不是男女关系吗?

她缓缓放下手在腿边。“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忘了之前我还看过她坐你腿上,你们那样那样吗?我又不是个瞎子。不得不说你和她平时隐藏得是真的厉害,我都看不出来你和她初中就是情侣了,你说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他盯着她念叨不停的嘴,放下领子,右手习惯性捏她的脸颊。

“那么激动干什么?”

她停顿一下。突然大声吼出。“你管我!”

他好烦啊。她想走,却来不及侧身。他按住她的后脖,脸凑近她。鼻尖差两厘米的距离,她闻到他窒息的气味。

“以前是,现在就同样是了吗?那天她喝醉认错人,所以坐在我腿上。你只是刚好碰见了。还有…”

他盯着她的眼睛。

“我们没有那样那样。你眼神是真的不太好。”

少年放大的脸如同院里私藏的蔷薇,眼睛是惊蛰雨水。大得动人,一睁一闭像废墟上的星与云。

“我要回家了。”她推开他。

-

明月坐在沙发上看着班级排名表,抬头看了眼刚进门换鞋的明白。

她笑着摸了摸卷纸上的分数。

“李老师说你最近字越写越好了。之前让你练字你不肯。怎么现在改主意了?”

“想改就改了。”他低头,换上纯灰色拖鞋。

明月低了神色,右手食指轻轻梳理耳后发。“嗯。只要你想,怎么改都行。”

他停住动作,像夜狼般盯着她,右手手指划过左手中指的血疤。

“我不是顾隐。”

“我知道…”她低头又看起了卷子,翻了个面。“对了明白,李老师还跟我说…”

“以后不要用Z当假设字母了。大家都用的X。老师说你这样以后会扣分的。”

“嗯。”他低眉。

“饭已经做好了。”她停顿一声,缓缓起身,“那我走了啊。”

“嗯。”他抬头。

门关上,轻微的响声,人已离开。他背对她的身子终于转向门。这间屋子习惯只有他存在。

茶几上一堆卷纸和一杯玻璃水杯。他走近,拿起数学试卷,轻轻躺在沙发里。他的眼睛从选择题到最后一道大题。

他的食指缓缓放在水笔迹上的“解”字。缓缓往右。再往右。

最终。停在“Z”上。

倒影在杯里摇摇欲坠。

-

他总这样给她失望又给她悸动。他和他的名字完相反。

暑假。她除了做作业、玩游戏基本没出过门,徐莹邀她出去她也提不起兴趣,仿若有个疲倦的老人住在身体里。

频繁活动是和卢子谅打《和平精英》游戏,她想升个星钻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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