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白钰箐依靠在榻上,面容被茶水雾气氤氲的模糊不清,青葱白嫩的手指像绘着青墨山水画的扇骨,散着青莲醇香,他微微抬起手腕来,慵懒地挑起一绺乌黑发丝。

“秦晟时生于瑜洲贺兰县,一个卖丝绸的商贾世家里,父亲秦岳,母亲云氏……”

“他是妖星转世,只有我们上邪宗镇得住他的罡气,你身为大师兄,对他需多加管束。”

纪南晔:“是。”

白钰箐:“还有……一件事,为师知道你是被楚泽推下悬崖,你的性子不适合打打杀杀、计较一些个人仇怨,你天赋好,雷劫罚你比旁人严重,最碰不得因果,无情道剑修素来如此。”

“勿管闲杂事等,你只要好好修炼,跳梁小丑任他蹦跶一时又能怎样?”

纪南晔:“他是魔修的身份迟早会被暴露,弟子不去杀他,也自会有人杀他。”

白钰箐:“不错……出发前为师给你的面具碎了,你去为师书房隔间里再拿一副去,昨日叫人刚刚送过来,除非是元婴期以上的修士,不然不能轻易销毁。”

纪南晔起身准备退下:“是,谢师尊。”

纪南晔不知在他离开不久,木舍的屏风后走出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

白钰箐:“怎样?”

老人点点头:“就是他了,天生克妖星的命格,镇得住妖星的邪气。”

……

纪南晔出来,脸上已经戴上新的面具,柳婳芷立于橡树下等他。

山峰的云雾通常比较浓厚,柳婳芷拔剑,亮光闪烁,破空划开一道光圈,迷蒙云雾皆退去:“汉洲如何?是不是像传闻中那样富饶繁盛?”

修仙最讲究因果,大道不同源根相同,凡间的情情爱爱、花花绿绿,是修士一大忌讳。

故修仙界各大宗派是禁止弟子留恋凡间,会给他们时间回凡间断掉亲情,不再有一丝关系,免得生心魔。

而有的凡人,他天生下来就有灵根,会被朝廷

派遣的人马直接送往修仙界,成为一名修士。

柳婳芷便是这样入上邪宗的,她还没有学会走路,像普通的婴儿牙牙学语的时候,被发现有灵根,被迫离乡,连父母长什么模样都不曾记得,只知道自己的家乡是汉洲,她是汉洲人。

纪南晔:“很好,很繁华。”

柳婳芷:“那你有在汉洲带回来什么吗?”

纪南晔从储物袋拿出一对紫色玉珠镯子,百日晨光洒下,流光溢彩,引人夺目:“剑门关买的,觉得十分相衬师妹你。”

柳婳芷嘴角上翘,笑容浅淡:“我很喜欢,大师兄有心了……方才师尊与你嘱咐了些什么?”

纪南晔:“十日后,出发去瑜洲凡间。”

柳婳芷:“才刚回来呢,稍稍整顿就走了?”

纪南晔:“无碍。”

柳婳芷:“瑜洲穷山恶水,靠近西境边界,乃九洲中最野蛮荒芜之地,此行多加小心。”

纪南晔:“嗯。”

显灵大陆分为九洲,修仙界和凡间泾渭分明,修士不得与凡人混居、随意来往,不得擅自闯入凡间城池,事实上,大多数凡人活了一辈子都未曾见过修士,大山里的穷苦百姓可能还不会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仙人,当做是话本里的神话故事,逗小孩用的。

……

纪南晔在这十日中,前后想了很多有必要的,没必要的。

周围人和事物鲜活到让他一度忘记自己生活在一本书里。

秦晟时,这个名字,纪南晔并不陌生,在《师尊花式洗白》书里,他身为正宫攻最佳人选,读者呼吁声和出镜率是最高的。

未来威风凛凛的魔尊,他的童年其实过的并不好,甚至称得上惨绝人寰,人见人恶,一生出来外面狂风暴雨,天现异象,突发不祥之兆,使秦家上下惶恐不安,据说他生来身似有似无,裹着一层不详、阴晦的黑气,克死了自己的母亲。

秦岳怕他给秦家带来灾难,不大喜欢这个妾生的怪胎,又念他是亲骨肉,没有杀死,转身丢给下人喂养,十几年来不闻不问。

吃的是馊臭的冷饭,喝的是坑洼的脏水,穿的是褴褛的破衣,活的还不如秦家看门狗来的踏实。

奴仆一旦在主子那受了气,就拿秦晟时出气,横眉冷对,又是阴阳怪气地嘲笑他是“怪胎,没人要的小畜生……”

轻则打骂,重则拖到冰天雪地里挨棍子、扎铆钉,浑身上下遍布血窟窿,抓出紫黑血痕,血液凝固成发臭的污垢,伤口溃烂化脓,再关在寒风凛冽的柴房里,都是家常便饭。

没人对他好,让他变得日渐阴郁沉默、疾恶如仇,对世俗一切充满了怨恨和警惕。

在他眼里,所有事物都褪去色彩,满满的恶意铺天盖地扑来,成为束缚他心房的一道铁索,压抑着即将崩溃而爆发的情感,暗暗滋生着不明的欲望。

直到他遇见了白钰箐,被他带回上邪宗,收做徒弟,教他练剑,教他如何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剑修,会好声好气哄他、安慰他,十六年来第一次有人温柔对待秦晟时,打破了他所有的防御,心甘情愿去做一只扑火的飞蛾,他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却在所不辞。

时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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