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着涅薇的样子跪坐,路飞双手合十,“妈妈,路飞今年有好好吃饭,好好长大哦。”

话音刚落,无数向阳望海而生的野花轻轻摇曳,这里的风都是温柔的。艾斯靠在树杈上,闭眼任光影斑驳逗弄睫毛。

对于母亲,路飞印象不深,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涅薇才是他年幼时能够得着的依靠。但是想想,姐姐也曾是个孩子,也是从小小一团长大的,可她失去了她的‘姐姐’。

长久的沉默后,涅薇睁开眼睛颤了颤,仿佛回到人间。将手搁在路飞脑袋上揉着,眼睛却无法从石碑上离开。母亲是突发疾病去世的,从那时起,涅薇的好记性没了,怕被生动的点滴积累淹没。

“姐姐,你在跟妈妈说什么啊?”路飞递上略有些凌乱的花束,“是你跟妈妈的小秘密吗?那我也要听。”

想着有小女人可爱心思的母亲,涅薇撒下异海花种,竭力让她活在花团锦簇中。

当年轻视生命轻视自我的孩子,却因生命的离去痛苦懊悔,甚至期盼来世。

“如果有来生,妈妈一定要做我的女儿。”

风突如其来,卷起花瓣飘上天空。

走到半路,路飞牵紧涅薇的手,昂头小大人似地说:“我不知道什么是来生?但如果有来生,我要当姐姐的哥哥。”

涅薇顿住脚步。

“下次也一起在妈妈的肚子里出生,但是我要先出生。啊,不对不对。”路飞摇起头开始苦恼,“那妈妈变成姐姐的女儿,那谁来当我们的妈妈啊?艾斯吗?”

说完他恶寒地吐了吐舌头,“绝对会死的。”

涅薇被逗笑了,半蹲在弟弟面前,搓揉起猴般的小瘦手,左看右看,哪里都是可爱二字。

蝉鸣浅浅,高木群林气味清凉,高度的含氧量让身心更加轻松。

路飞见到姐姐再次笑出一排牙齿,她起身时,额角有温凉落下。

呆呆捂住额头,路飞反应过来后圆眼尽是星光。

“慢死了你们两个!”艾斯在树屋下大叫,旁边的野猪眼神中满是控诉,看到路飞捂住额头,像只小蝴蝶飞来飞去,不由满脸问号。

涅薇刚拿起刀,艾斯脚步一转朝她伸手。

等至日暮,大骨炖汤恰好冒锅,撕下烤肉,三个孩子在小山般的骸骨前吃饱喝足。因为味道实在过于美好与怀念,路飞脱口而出,“如果萨博在就好了。”

“我们就可以一起吃了。”

微风忽起,吹晃树枝沙沙作响,上面的树屋静悄悄,但仔细辨别,仿佛会听见一个人的热烈欢迎声。带着护目镜的高帽,笑起来缺颗牙。

艾斯路飞不约而同地垂下脑袋,尤其是路飞,他将帽子揪至耳边,又自责又不甘心地望向涅薇。

“萨博,我的第二个哥哥,也很好。”

涅薇以为他会大哭,可仅是抿紧嘴唇,睁大眼睛,始终没有掉下眼泪,成长中的苦痛让爱哭鬼收敛了脆弱。

萨博,路飞的结拜义兄,第二个哥哥,他也是路飞生命中重要的人之一。涅薇在归程中见过那份讣告般的报纸,虽与他没接触没感情,却为所爱之人的痛而痛,但这不是她能牵涉的情谊。

所以,她看着路飞使劲地吃喝让自己尽快成长,充满韧劲地继续走下去。

星夜下方,树冠群又大又圆,三个渺小的孩子围躺一圈,静看漫天繁星。

“呐,姐姐,你在想什么啊?”

涅薇回神反问他,“你又在想什么?”

路飞滚了滚,将头贴在涅薇肩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树叶却不说话,涅薇马上便明白了。

“路飞你,是不是以为我也死了?”

“你别说这个!”路飞跳起捂住她的嘴,嘴里直呸呸。在直观感受到死亡的正面冲击后,他便忍不住把死这个字眼套在许久未见的姐姐身上。

‘你姐姐说不定早就病死了,这些信都是在骗你,哈哈哈……’

他不记得是谁说的,可想想他们真是坏透了,非要把他逗哭才甘心,玛琪诺姐姐那么温柔都发了很大的火。

“对不起啊,我生病是不是把你吓坏了?”

血色自眼中晕开的恐怖仿佛还在眼前,路飞很难忘记,可仍要牛气冲天地举起瘦胳膊。

“没有哦,我很坚强的,而且我不是小孩子啦,能打好多山大王。”

艾斯没有拆台。

天真的小孩还认为他只要长大有力量就能保护姐姐免受病痛,将姐姐生病烧得浑身抽搐呕吐的可怕记忆部忘却。

“呐呐,姐姐以后当我的船员吧,我们一起出海寻找宝藏!据说有好多好多钱。”路飞夸张比划,向来想一出是一出。艾斯嚼吧嚼吧嘴边的草根,还在打量身边弧度柔润的侧脸,真像个包子。

“有钱的话什么药都能买,就不用怕生病咯,我聪不聪明?”

涅薇逗他,“部给我吗?”

“部!”路飞兴致勃勃,“艾斯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八嘎!我什么时候说当你的船员啦?!而且我为什么要给你!?”艾斯惊坐起,什么时候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他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是我哥哥,哥哥要让着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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