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书墨睡得不深,朦胧地将刚才在车上那个梦延续了下去——

她踩着青青草地,晨露将她的裙摆沾湿,竹林深处,舒雅的影子越发清晰。

她彷徨一个人,置身于火海之中,火舌迅速席卷她的双腿,手臂、胳膊、脖子,最后整张脸都被火焰吞没。

谭书墨就站在一边,任由她怎么奔跑都靠不进一分。

舒雅挣扎着向她求救,阵阵惨叫撕心裂肺。

“不要,不要,不要再烧了,放过我们,放了我们……”

梦中的谭书墨不断呢喃,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梦魇之中,双手不断地在空中挥舞,额头生出许多细密的汗珠,脑袋深深地陷入枕头之中,不断摇晃。

“放过我们,求求你,不要,不要再烧了……”

君陌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从椅子上坐直,试探性地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捏在手心里。

“墨墨,你怎么了?”他擦了擦谭书墨脸上的汗渍,更是发现她整个人都陷进了不可描述的兢惧之中,稍稍触碰一下,都会让她胆颤。

君陌白立即将她抱起,柔柔地拍了拍她的脸蛋,紧张地看着她:“墨墨,醒醒!”

“不要——”

随着最后一声嘶吼,谭书墨总算醒过神来。

乍一苏醒,她像是还没彻底分清梦境与现实,双目空洞无神,盲目地盯着眼前,淡粉色的唇瓣不住地颤抖。

“墨墨,别怕,我在。”君陌白拥她拥得很紧,谭书墨的耳朵紧紧贴在他的胸膛,感受着和她一样的温度,还有他的心跳频率。

她脑子混乱地像是浆糊一样,舒雅回来了,过往被人戕害的记忆也一道被她想起。

春游时那两个不分青红皂白将她绑走的匪徒,至今还没被她找到。

即便是后来,她已经被谭家收养,可是每逢雨夜她还是条件反射地害怕,缩在被子里不敢出来。

那样的夜晚,经历过一次,这辈子都不可能忘了。

“陌陌,我……我好怕。”如果说十二年前是无妄之灾,那么如今,她就是真的在刀尖上跳舞,真真实实地在挑战司慎的底线。

她可以想到,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她的下场会有多恐怖。

君陌白闻言更加缩紧自己的

手臂,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嘴里不断重复:“墨墨别怕,我会保护你,我会保护你,像你保护我一样。”

七岁那年的安书墨曾经信誓旦旦给他说的——我会永远保护你!

不过墨墨保护不了他也没关系,他愿意化作墨墨的铠甲,永远守着她,护着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君陌白:“墨墨你放心,赵光华已经进牢里了,他这辈子,永远也别想囫囵着走出来,还有绑架你的那两个人,都被丢进永乐场里,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伤害你。”

君陌白:“我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相信我墨墨。”

谭书墨缩在他的怀里,敏感地听见了赵光华三个字。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正是司慎父亲的大名。

可是,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谭书墨推开君陌白,从他怀里坐直起来,疑惑地问道:“赵光华?指使人绑架我的,不是……司慎吗?”

君陌白摇头,面上平淡无惊,只是简单地陈述事实:“你出事的时候,正是司慎被赵光华陷害关进东风院刚逃出来的时候,他那时候根本没有能力指使人做这些事。”

自己都自身难保,还会伸手去给自己找麻烦?

谭书墨浑身僵硬,心跳加速,心脏每跳动一下,都像是要崩出来似的,声音沉闷,重到不能承受的力度。

心里曾经坚定的信念摇摇欲坠,濒临崩塌。

“赵光华……为什么要害我……”

明明她和舒雅只是稀疏平常的两个人,何故这么多人将眼睛放在她们的身上。

这些豪门世家的人,个个都恨不得将她们拉下十八层地狱。

君陌白皱眉,想到那个人至今都是满心厌恶,对谭书墨他从来都是有问必答:“大概是和司慎有关,那时候是他对付司慎的紧要时期,和司慎接近的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放过。”

大概是在君家那一次,司慎和墨墨有过一面之缘,这件事被跟随在司慎身边的人看见并且透露给了赵光华。

后来他还查到,在墨墨离开以后,司慎命人单独跟着她走了许久,直到她和舒雅上了公交车才离开。

别说赵华光这种谨慎的人,就连他都怀疑司慎是有什么想法,所以才跟了这一路。

君家

要知道这件事不难,所以赵光华耍了个小心机,用谭书墨陷害司慎,果然,她一出事,君家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司慎。

只是越查越发现,司慎和这件事当真没有半点关系,这才没对司慎下手,反而帮着司慎直接将赵光华送了进去。

外人只知道司家夺权,一个十几岁的黄口小儿亲手将亲爹送进了局子里,却不知道这里面君家出的力气可不少。

那时候君陌白有多痛苦,君家就有多恨赵光华。

没要他的一条命就算好的了,不过他在牢里的日子,恐怕也不会比死了更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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