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成帝的目光一凝。

少顷,宣成帝为她拢了拢面上凌乱的散发,指腹抿去她嘴角的血迹,动作轻柔。顾清玥不习惯宣成帝忽如其来的温柔,不由往后躲了一下,目光仍然充满戒备地看着他。

“今日是朕错了,朕不该这么对你。”

宣成帝叹息了一声:“朕知道有些事你已忘了,朕不怪你,你也原谅朕,好么?”

顾清玥只觉无语,她别开眼睛,不去看宣成帝,这样偏执又疯狂,反复无常的宣成帝今日她是第一次见到,而今日她已精疲力竭,实在不想再面对他。

然而宣成帝似乎不得到她的允诺并不罢休,他不顾李连低低的催促,抚着她的脸一遍一遍,柔声细语问着她。顾清玥现在让宣成帝在她面前立即消失,只得胡乱点了点头。

宣成帝似松了口气:“好,朕遣太医来给你看诊。”

“不要!“顾清玥坚决道,她看了眼宣成帝的神色,飞快地补充:“我不要看太医!”这些日子身体的某些变化她能感觉得到,她心中忽悲忽喜,有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测,只是还需要证实,但她不敢被宣成帝知道。

“我不要喝药,我已经好了。”她又道,声音又娇又软,又带了一丝赌气。

宣成帝的目光瞬间温软如水,他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方才一番挣扎,如今顾清玥额头沁凉,有微微的细汗,热度是降下去了。

宣成帝放下心来,也不欲再违逆了她,点头道:“也好,你先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宣成帝命人唤翠袖和素绫进来服侍顾清玥,自己迈步出了寝殿。

李连跟在宣成帝后头:“皇上是否要从后门离开?前头的人拦不住太后娘娘,如今想必已到露华宫门前了。”

“不必了。”出乎李连的意料,宣成帝并不急着走,反而在外殿负手看着四壁的画,简短道:“恭迎。”

宣成帝心里早已思量过,他对顾清玥的心思,瞒得过天下,瞒不过母后,不若如今便让母后知道。今日他确是操之过急了,母后向来喜爱她,若是能说通母后,让母后开导她,岂不更好?对顾清玥,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再放手的,做母亲的,还能拗得过自己的儿子吗?

宣成帝面上泛起一丝笃定的笑意。

和惠太后得了通报,连大衣裳也没换,急急赶了过来,一踏入门,看到的便是静静伫立的宣成帝,立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做的好事!”

宣成帝转身,微微一笑:“儿子给母后请安。”说着便恭恭敬敬行了礼,又扶着和惠太后坐下,吩咐宫人给和惠太后上茶,便如他是这露华宫名正言顺的主人般。

和惠太后哪有心思喝茶,她闭了闭眼,冷冷道:“都退下罢。”李连忙带着宫人内侍陆续退了下去,偌大的殿中,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清玥呢?”

宣成帝说得温柔:“她累了,朕让她歇下了。”

“你!你对她.......难道你们已经?”和惠太后惊怒之下,竟问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然而宣成帝只是含笑,一双眼中更是少见的柔情缱绻。

宣成帝不说话,和惠太后便将这当成了一种默认,认定是宣成帝强迫了顾清玥,眼前一阵晕眩,扶着把手半日才缓过来。

“糊涂!”和惠太后怒斥。

“皇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宣成帝沉默了半晌,才悠悠道:“自然,她本就是儿子心爱的女子,是儿子的妻子。儿子宠爱自己的妻子,也有错吗?”

“她是你的妻子,你将你皇兄与容姵置于何地?!”

不待宣成帝开口,太后厉声质问:“先帝何曾亏待过你,而容姵又何其无辜?”

宣成帝眉间掠过一丝阴霾,他看着和惠太后惊怒交加之下依然不失温婉的脸,想说什么,又叹息着摇了摇头。很多事,即使母亲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过徒增伤心烦恼罢了,又何必告诉她呢。

一时母子俩都沉默了,半晌,太后再开口,声音里带着沧桑和淡淡的疲惫:“哀家知道,你走到今日不容易,母亲不懂,也帮不上你什么,但是,今日的事,一旦朝臣知道,后果是什么?你可掂量过!”

“母后且放心。”宣成帝已起身细细端详着墙上挂着的一张《西山烟雨图》,这应是顾清玥亲手,他再熟悉不过的笔迹,勾勒山气空蒙,一人踽踽独行,却不见孤寂只觉悠远空灵,他琢磨着,不若将她的画作挂在御书房,他也好日日得见,以解相思之苦,只是御书房常有臣子进进出出,不免亵渎了她,不若挂在寝殿?一边思索着,他不以为意道:“此事传不到前朝,儿子若连这点手段都没有,这位子也不用坐了。”

“母后,”宣成帝转身,正色看向和惠太后,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此事朕决心已下,母后不必再劝。”

“母后若怜惜朕半生不得,不若为朕劝劝清玥,除了名分,朕什么都可以给她,朕不是已立衡儿为太子了吗?这也算对得起皇兄了吧。”宣成帝轻笑了一声,又缓缓道:“至于容姵,朕是有负于她,所以,终朕一生,她都永远是朕的皇后,她的家族,亦将因此而荣耀。”

“除非朕死,否则朕,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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