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早春的风景比冬天的风景真是好看多了。
裴秋正趴在桌上写东西,第一行写的上面这句话。
想了想,他又划掉,拿着铅笔重新开始写——
亲爱的小少爷:
“……”不写了!人都没醒!
裴秋丢下笔,到卫生间盛了盆热水,又拧了条毛巾,给躺在病床上的邱逸擦了把脸。
擦到一半他气不过想要拿毛巾抽这个人。
这个人不是从小又怕痛又爱哭吗?前几天怎么就不怕痛也不爱哭了?身上四个洞还在那儿没事人似的跟他说要做爱。
做爱,做爱,你倒是起来啊。
裴秋气得把毛巾丢盆里,搬着凳子去窗边坐了。
靳九溪中午来给他送饭,看他在窗户边上搬了个小凳子蹲着写东西,心道字你丫都不认识几个,成天写啥呢。
“吃饭了。”靳九溪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朝裴秋走过去,那人看起来有生气多了,见了他连忙把东西一收,鼓着脸往病床边上走。
看一眼病床上的人,抱着保温桶回窗户边上吃饭去了。
靳九溪见了好笑,他知道这人是在生气。不过倒也是,要是邱斐受了伤还跟他死逞强着遮遮掩掩,他也是要这副模样的。
“别气了,腮帮子都鼓破了。”靳九溪从兜里摸了个果丹皮放嘴边叼着,他最近被邱斐逼着戒烟,那家伙给他买了一整个抽屉的果丹皮。
裴秋把嘴里的饭吃完,咕哝道:“我是嘴里有东西,没生气。”
“嗤,老子信你才有鬼。”靳九溪叼着果丹皮,帅气的在病床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指指邱逸道:“这小子福大命大,胸口那一刀偏离了心脏,腰上那一刀偏离了胃脾,剩下两刀也就腿和肩膀。”
“这种伤你不经常受吗?别气了,又死不了。”靳九溪嘟囔道,心说你家小少爷也没吃亏啊,一刀捅人肺,一刀捅人心,当场给人请了阎王。
裴秋看他一眼,“还有头呢,头被石头砸了。”
靳九溪看眼邱逸的头,皱着眉头道:“就是失血过多,明儿就醒了,脑震荡再观察几天也就好了。”
裴秋看着手上的饭菜心里揉成一团,下意识道:“他都没哭。”
靳九溪差点把果丹皮咬断,无奈的笑了。
“我不是气。”裴秋又道,看着床上脸色泛着青白的男人,他拧着眉头道:“……就是,心疼。我舍不得他流那么多血,受这么多痛。”
靳九溪把嘴里的果丹皮嚼嚼,心道,别人骂一句这狗崽子你都心疼。
裴秋想想又叹了口气,“……我不该这么害他的。”
……
邱逸做了一场梦,梦里不再是满是伤痕的裴秋。
梦里有一所小房子,小房子带着小院子,里面有着可以养鱼的小池子,而池子不远处还有个小花园。
花园里满是裴秋养过的花,还有他小时候刻过字的树。
阳光正好,洒下的光笼罩着整个城市,包括那所小房子。
池子里的鱼摆着尾游来游去,裴秋蹲在池边,手里拿着一朵花,朝他笑道:“你看这里面的鱼,像不像你小时候养在家里的。”
“这是谁的家?”他问道。
笑着的裴秋眨眨眼,将花朝他递过来,轻声道:“我们的家。”
那所我所幻想过的乌托邦,属于我们的家。
邱逸猛地睁开眼。
他不知道裴秋是否真的这么想过,但回想着梦里的场景,确实……令人心生神往。
手臂的压迫感让他偏过头去,视线顺着落在男人的头发上。邱逸伸出右手微微侧着身子摸摸裴秋的头发。
这人的头发一直软软的,早些时候还不爱打理,总乱七八糟的让它长着。
邱逸勾起嘴角,真好,这人的头发还是软软的。
医院的淡蓝窗帘衬着天色微亮,邱逸伸手从床头柜上把手机够了过来,看了眼时间,给邱斐回了消息过去,又随意回了几封邮件。
他将手机放回去,想让裴秋上床睡,刚动了下左手那人就换了个姿势,凑到一旁睡去了。
手臂下露出一张纸来。
邱逸看他一眼,见他睡得熟,伸手将纸摸了过来,再看他一眼,总算放下心来。
视线光明正大的落在纸上——
笨蛋小少爷:
气死我了。
我好生气。
不知道给你写什么,我已经什么都和你讲过了,爱啊恨啊,我连骗你都跟你说了!
还是生气。(画了一个气鼓鼓的猫猫头.jpg)
靳哥说我字都不认识几个写什么东西,我偷偷生了好久的气,生气,我特意跑楼下超市买了字典!
刚刚又有小护士跑过来偷偷看你,生气!
晚上我吃了大少爷做的虾仁粥,他居然把虾仁都给了靳哥,只给粥我喝,偷偷生气。
你怎么还不醒,我偷偷生气了啊。
靳哥昨天跟我说大少爷生日快到了,让我赶紧想想给他男人买什么礼物,我摸摸自己口袋,根本就没有钱,最后的零钱都买字典了,我跟他讲我没钱,他让我用你的钱,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你银行卡密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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