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沉睡得昏昏沉沉,只觉得浑身乏力得紧,屋内窗帘拉着,窗外也漆黑一片,他沉在梦中,好像觉得自己的身体无尽下坠。

直到他听见一个轻柔的声音,“沉沉,起床,得吃饭了。”

肖沉睁开眼,见傅秦临站在床前,怀里抱着一件衣服。

“几点了?”肖沉揉了揉眼睛,见卧室门大开着,走廊上的灯光泄进来,他能勉强看到傅秦临的身影靠近自己,还来不及反应,就觉得身子一轻。

由于突然失重,他不得不抱紧傅秦临的脖子。因为刚睡醒,所以声音又软又懒,他小小声趴在对方胸口红着脸嘟囔,“吓到我啦。”

“快八点了,再不吃饭到时候晚上要头晕。”傅秦临把肖沉放在餐桌旁的凳子上,又给他披上一件衣服,“来,吃饭。”

六六已经吃完她的满汉大餐离开了,厨房还残留着一些油炸海鲜的味道,傅秦临怕肖沉起来闻到恶心,特地开了会儿抽烟机,现在厨房被打扫干净了。

桌子被铺上了乳白色的花纹桌布,奶黄色的灯光笼罩着整个餐桌,一时间房内竟然有一种其乐融融家庭的错觉。

餐桌上摆着两碗清水面条,胡萝卜被干煸出金灿灿的油汁和甜椒肉丝炒在一起,散发出甜丝丝的气味,绿油油的盐水菜心和肉质鲜美的豆质鱼头汤闻起来清香四溢。

是傅秦临亲自下厨,按照医生给的营养食谱做的。

“你做的?”肖沉只觉得有些恍惚,他呆呆地坐在灯下,脸上睡觉时涌上的红潮还没有褪去,眼睛里被细碎的光晕洒满,亮晶晶的,头发柔顺地贴着前额,那白嫩嫩的脸颊看着就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傅秦临嗯了一声,望向肖沉的眼眸深邃,好似有万般缱绻的墨流,正压抑着万千种情绪。

九年了,他的眸子似乎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么炙热和赤忱,就好像他们度过的那几年,在那个燥热的夏天,老式风扇在头顶呼呼啦啦地转着,肖沉还是满头大汗,傅秦临嘴里叼着个棒棒糖,侧过半边身子去给他扇风。

肖沉有时候写作业写到一半,回头望见他的脸,就会被这浓墨似圆圆的瞳孔吸引过去,心脏在胸腔里乱撞,憋红了脸也说不出一个字。

“饿了没?过会我溜出去给你买吃的。”傅秦临伸手抹掉肖沉额头上的汗,大咧咧地指着数学题,“看你热的,这么难就别做了,等会吃点东西再看。”

那时的肖沉即使很贪恋这种片刻的温暖,却也终究没有表现出一丝波澜,因为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一直属于他。

现在他可以回答了,他们竟然还在十年后能有机会继续坐在一个屋檐下吃饭,而傅秦临已经从那个阳光潇洒的少年郎蜕变为了成熟的男人,宝宝的准爸爸。

他竟然会为自己洗手作羹汤。

肖沉吃了一口面条,又夹了一筷子胡萝卜,淡淡地笑了,他抬起眼,对上傅秦临的眸子,“好吃,谢..谢。”

傅秦临看着肖沉吃东西一言不发,自己也没动筷子,似乎在做什么斗争。

肖沉抬起眼望着他,催促,“再不吃饭就凉了。”

“那个...今天的热搜我看见了。”

肖沉搅动了一下软软的面条,装作不经意般地挑眉,“所以你想怎么处理?”

“我把关于你的黑词条撤了,但是他们提到的六六那个纹身的,我没让工作室回应。”

依旧是平淡的语气,声音不大,却在空荡荡的房间内掷地有声,重重地砸在肖沉的心房。

没让工作室回应,等于默认。或许,是在给粉丝们打预防针。

“她们早晚会知道,不想瞒了。”傅秦临的目光向肖沉的下腹瞟去,声音低沉又轻柔,“医生说你胎壁前位,宝宝大概在五个月左右会显怀。”

肖沉只觉得自己腹部的那抹目光滚烫灼热,似乎要将他的衣服烫出个洞来,他脸上只觉得发热,道,“嗯,随你,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