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待李桐回神,便有人从身后在他后脖颈处重重一劈,随着一阵激痛,李桐擦着背后的树干慢慢倒了下去。

起初他仿佛还有一线意识,隐约听见有两人在他不远处争辩着什么,大约是该不该杀他,又好似提起了谢姑娘,说着什么“失手”二字,什么“贵人”、“逃命”一类不知边际的话,李桐拼命想要保持最后一分清醒,辩清二人的交谈,但无奈最后还是彻底昏了过去。

不知在一片黑暗中晕了多久,忽然间察觉到有人在他耳边连声唤他,又将他上身轻轻托了起来,后不知让他倚靠在何处,一边为他擦拭额上面上的污泥,一边不停歇地叫他。

真是在叫他么?李桐陷在一片模糊的意识里如此想,是父亲来了?怎么好像并非父亲的嗓音,也不叫他的名字?

他渐渐听清楚那人在他耳边说的话,是在叫他公子,那便是椿儿也来了?想必他一定吓坏了,那时听见自己要一人去拦下谢家的马车,一定急得哭了。

谢家——谢姑娘,谢姑娘她……可安了?

谢姑娘——!!!

李桐一下子惊醒了,睁开眼的瞬间,便被雨后半明半暗的天光刺得低了头。

待意识变得清明起来,他总算察觉自己背后靠着一棵树,正坐在泥泞不堪的地上。

“二公子?”

李桐闻声抬头望去,因久未见光而不由眯起眼睛,瞧着半跪在他跟前的人许久,待总算看清楚他的容貌后,不由一怔。

“梅大人?”怎么会在这里?他压下心中疑惑,哑声问道。

梅韩漳手执一方手帕,上面沾满了泥垢,想是方才在替他擦拭口鼻,现下看他醒了,便停下动作,将手帕自然揣进怀里,瞧他面色无碍,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遂开口问道,“二公子,你觉得如何?身上有没有别的伤口,能否站起身?”

李桐只觉脖颈处的刀伤隐隐作痛,不觉还有什么其他大的伤口,便摇了摇头,伸出手握住了梅韩漳的手臂,接着试了试身上的力气,自觉无事,便在梅韩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我没事,多谢梅大人相救。”

李桐把手从人手腕处放下来,立即便向他恭敬地行了一礼,起身时环顾四周,先是看见谢家碎烂的马车和那匹流尽了血的死马,接着又瞧见几步外停着一匹马,四蹄皆是泥水污垢,一看便是急奔而来的,又注意到梅韩漳衣发尽湿,于是便猜测着问,“大人不会是我父亲派来救命的罢?”

梅韩漳道,“是公子那位小仆找到我,并非靖宁侯大人。”

李桐不知小椿儿发生了何事,但依梅韩漳之言推测他或许是撇下小椿儿只身前来的,那小椿儿便也应当很安,便也顾不上询问前因后果,也来不及疑惑梅韩漳来京一事,只是急道,“那大人一定知道发生了何事,我们二人还是快些去找谢姑娘!大人一路找到此处,必定花了不少工夫,我之前又和那个歹人纠缠了一会儿,谢姑娘前前后后不见了这么久,恐怕情形万分危急!”

说到这儿,李桐一顿,想起了他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不,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劫走谢姑娘的是两个人!我好像听见他们说——”他神色一紧,想起失去意识前听到的那些只言片语,情急之下复又一把将梅韩漳的手臂紧紧攥住,说,“总之,大人,我们还是赶快去找人——”

梅韩漳提手虚虚按在李桐的手腕处,将人打断道,“二公子,其实我赶到这里,见你虽晕厥,但并无大碍,遂已先在附近搜寻过了。”

李桐忙问,“如何,大人可找到什么踪迹?我料想那两人必定已经逃了,他们只骑走了我的马,绝不可能再带上谢姑娘,谢姑娘应当不会有事的!”

梅韩漳看了李桐惶急的神色一眼,张了张口,却不曾说出什么。

李桐见他这副沉默的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白了几分,他抿了抿唇角,试探地望住梅韩漳的眼睛,哑声问,“大人,谢姑娘她是不是……”

梅韩漳知他会错了意,忙解释道,“不是,公子且先安心!我出了这片林子,没走多久便有一条窄河,我在河岸边发现了女子的珠钗,还有一块白纱,只是没找到谢姑娘的踪迹;我遂又顺着那条河朝下游跑了不短的距离,但也万幸没瞧见人影。”

李桐闻言,眼里有了光亮,且微微松了手腕。

梅韩漳又道,“方才的雨下得太大,什么车马的痕迹皆寻不见了,如此情形下找人极为困难,眼下还是应等官府派人来搜寻,若仅凭你我二人之力,恐怕寻不到什么结果的。”

李桐急道,“我明白大人的意思,只是我们便这样坐以待毙么?多等一刻,谢姑娘说不准便多一分危险,我心里实在不安!”

梅韩漳了然,“我知公子心情,不如这样,我再原路去找一趟,万一是我方才心急,找得不够仔细——既然我找到了谢姑娘的贴身之物,却不见她的踪影,或许谢姑娘是从歹人手中逃脱了,只是找不到路,因而困在了附近的林子里;又或许如公子所言,那两人只有一匹马,若想逃命,必不能再带着一位女子,那么谢姑娘说不定便被丢在这附近。”

李桐忙道,“我与大人同去,两人一起找总比一人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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