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挽清前世第一次与景羡见面的时候,他早已经入朝为官,对于他如今的住址也不过是模糊印象里随口提到过的一句城西。

所以当向挽清清晨出发,待找到景羡所在的院子时,已经是正午时分。

“这位姑娘,这个景羡终日酗酒留恋青楼,邋里邋遢的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得当心。”指路的大娘一听说向挽清是找景羡的,连忙叮嘱道,言辞中是对他不加掩饰的厌恶。

向挽清一怔,前世她与景羡打过几次交道,是个文质彬彬,宽厚儒雅的模样,怎么也和终日酗酒,邋里邋遢搭不上边。

她朝大娘道了谢,示意司琴敲门。

铜环沉沉,与木门相击发出响声,门内却久久没有动静。

那大娘还没走远,见状道:“姑娘,他定是昨夜又喝了一夜酒,到如今还没醒呢。”

向挽清眉头微微蹙起,示意司琴退后,抬腿狠狠就是一脚踹在了门上。

木门有些年久失修,晃了两晃直悠悠摔在地上,溅起一地灰尘。

那大娘看傻了眼,回过神匆匆离去,这小姑娘看着柔弱端庄,怎的行事如此……疯狂。

司琴一张小嘴张得滚圆,然后又合上,强作镇静。

这院子很小,连个像样的前厅都没有,向挽清环视一周,抬脚就朝着唯一一间房间走去,司琴连忙跟上。

两人还不曾走近,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诡异的酸臭味道,似乎还有些发烂发臭的味道。

向挽清眉心紧紧拧起,抬脚刚要再踹,却被司琴拦住。

向挽清:“?”

司琴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又信誓旦旦道:“小姐,这次换我来。”

司琴眼睛亮晶晶的,说着就学向挽清方才的样子,狠狠一脚踹在房门之上,房门应声而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向挽清有些惊讶,颇为赞许的看了司琴一眼,道孺子可教。

房门大开,她们自然一眼就看到了那躺在床边地上身着黄衣的男子……或许本是白色,太久没洗才脏成了黄色。

他就这样大咧咧的躺在地上,与一众狼藉残羹酒壶作伴,任方才巨大的踹门声都没有叫醒他。

司琴脚尖动了动,看起来很想继续一脚踹在他身上,但想了想,还是去门外水缸接了一瓢水,狠狠泼在他脸上。

秋日水冰凉,突兀撒在景羡脸上,惊得他打了个激灵,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一个白衣女子站在自己面前。

女子峨眉轻扫,杏眸清明,小脸尖尖露出一段纤瘦脖颈,双手合拢放于小腹之上,姿态优雅端庄,便愈发显得与周围残破脏乱的场景格格不入起来。

景羡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许久才勉强撑着坐起身来,背靠床榻,轻抚因为宿醉而痛的眉心:“你是……”

向挽清看向他,胡茬凌乱,发髻蓬散,衣衫褶皱,眼下重重的挂着两个黑影,一身颓丧的气息,与前世她所认识的景羡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我总算明白,鸾姐姐为什么不愿意和你离开了。若换了是我,也必定不愿意与你这样的人蹉跎余生。”向挽清红唇轻启,居高临下的看向他,说出的话却刻薄的很。

将景羡本就因为宿醉而苍白的脸色,逼成了惨白。

“你认识无双?!还知道我们俩的事情?”

向挽清从袖中取出那根紫玉簪:“你可还认识?”

景羡几乎是抢似的夺过那紫玉簪,仔仔细细的瞧了:“这,这是我之前送给她的簪子。”也是他送给她的定情之物。

向挽清知道这紫玉簪对他的重要,前世的景羡一直以宽厚大度着称,却在小厮不小心碰到这簪子之后大发雷霆,杖责五十赶出府去,至此之后,众人皆知,翰林院掌院学士有一根簪子视若珍宝,爱逾性命,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向挽清去问鸾无双要这根簪子的原因。

只是今生是她给他送来这簪子,却不知前世他是如何得到。

景羡浑浊的眸中浮现出一种名为希冀的光芒:“无双让你来找我?她答应和我离开了是吗?”

光芒太盛,晃得向挽清微微眯了眼:“鸾姐姐让我还你这根簪子,从此以后你们二人情断意决绝,再不续前缘。”

景羡觉得一定是自己喝多了酒害的耳朵都不好使了,讪笑道:“姑娘可否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向挽清没有重复,依旧静静的看向他,她睫毛纤长遮住眼中神情,有说难以言喻的悲悯。

于是景羡便知道自己没有听错,他嘴角动了动,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毫无预兆的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向挽清半边白裙,刺眼的很。

向挽清却一步不曾退,甚至连脸上表情都不曾有一丝变化:“你可还有什么话让我带给鸾姐姐的?”

“为什么?我明明那么爱她,那么爱她……”景羡右手紧紧攥住那支玉簪,像是抓住最后的希望。

“爱有什么用。”向挽清嗤笑。

“鸾姐姐全家被杀的时候,被卖入勾栏的时候,迎笑他人的时候,你的爱有什么用。”

“如今你与家中决裂,活成这幅样子,莫说为她赎身,便是养活自己都困难的很,此刻你的爱又有什么用。”

“她今日为何这样说,不过是你如今的爱于她来说已经是累赘。”

“怎么会没用!”

“那你说有什么用?”

“我……有……”景羡想极力证明,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无是处罢了。”向挽清笑的嘲讽,若是爱有用,前世她又怎么会落得那般下场,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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