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张嘴怕也是分辩不清了。

“碧彩,你自行去领二十杖,那不长眼的贱婢,仗毙!”那威严的女声又传了出来。

碧彩首先被拖了出去,随后便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姑姑上了前,一左一右架了楚清歌的胳膊,一使劲就要往外拖去。

楚清歌顿时心里一阵绝望,心想这宫廷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前几日刚从九千岁的手中逃过一条小命,却不想今日眼看着就要将小命丢在这宁寿宫。这回怕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自己了。

楚清歌正绝望间,忽听得院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片刻之后,一阵悠长又尖细的嗓音响了起来。

“九千岁驾到……”

九千岁?九千岁竟然来了太后的寝宫!不知道为什么,楚清歌一听到“九千岁”这三个字,心里竟是突然平静了下来,好似笃定他是来救她的,她这回一定死不了了一样。

哎,我真是急傻了,那九千岁与自己非亲非故,他怎么会为了自己闯进太后寝宫?楚清歌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是脑子真是混乱了,竟妄想一向以残害人命为乐的九千岁会来救自己。

“参见九千岁……”

耳旁响来了一连声的行礼之声,按住楚清歌的两个姑姑也松开了手,跪下了身子相迎九千岁。

楚清歌抬起头,便看见院子门口走来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头戴乌纱冠,身着玄色的团领衫,胸口绣着四爪金龙的补子,腰缠玉带。那一身玄色,衬得他的肤色更加白皙莹润,只是眉眼仍然冷峻得令人不寒而栗。一张艳红的薄唇更是抿得紧紧,让人感觉着他此刻的心情很是不好。

玄色?他穿的竟是玄色的常服!玄黄紫这三种颜色一直只能御用的禁色,而他的常服竟就是玄色的,楚清歌心里一凛,顿时明白他这个“九千岁”的名字绝对不是虚的,是真正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势。

这时,随着“吱呀呀”的一阵响,太后寝宫的大门竟然大开了。片刻之后,门后走出了一道身影。那太后娘娘竟是迎了出来。

楚清歌心中又是一惊,忙抬头看过去,直见门口台阶上站立着一个妇人,一身深红色的长衫裙,裙摆层层叠叠拖曳在地上。一张雍容华贵的脸上,却是看不出任何褶子,只看见一张甚是威严的眼睛。

楚清歌不敢接触她的眼神,忙将眼光收了回来,心里却是暗暗想,这张太后也应该近六旬的年纪,可是一眼看过去,最多四旬的模样,果然是保养有方,也怪不得刚才的寝宫之内还传出那样羞煞人的声音了。只不知道那男子是什么人,这会儿又去了哪里?

“沈提督今日怎么有了闲暇,竟来了哀家这里?”张太后先启唇开口了,声音温和,竟是听不出一丝愠意。

沈长欢自院门口慢慢踱步过来,一双眸光却是在楚清歌身上停顿了几秒,楚清歌一抬眼,便与他的眼神接着正着,她分明看见他的眸光里有一丝讥讽她的意味,好似在说:“笨丫头,真是个笨丫头,竟被人这样算计!”

楚清歌竟是看懂了他眸光里蕴含的意味,心里面不由得一阵气闷,心想我一向心思单纯,哪里知道皇宫里竟有这么些鬼蜮伎俩,谁又跟你似的,有一副成天算计人的腹黑弯弯绕的心肠?

楚清歌心里面这样想着,眸光中也不自自主的露出一丝腹诽的意味。偏又被沈长欢看了出来,顿时无奈地摇摇头,好似在说,你这丫头都死到临头了,竟还有心思在心里骂人呢!

“沈提督,哀家在同你说话呢!”

见沈长欢进门之后一言不发,倒是盯着跪在地上她准备杖毙的婢女看了半天,张太后有些不满了,微蹙着眉头又开口了。

沈长欢这才转过脸来,抬起双袖对张太后行了个揖礼,可是谁都看得出来,那个揖礼行得随意之极,一丝敬意也没有。

“太后娘娘,臣来这里,是想带走一个人的。”沈长欢的声音轻缓,一如他平日里的清冷淡然。

“哦,真是稀奇了,哀家这里能有什么人,竟能让沈提督亲自来要?”张太后有些惊讶地问道。

沈长欢听完之后,将一双长眸微眯了一下,然后抬起袖子,伸出一只修长似葱白似的指头伸了一下楚清歌。

“我要……她。”沈长欢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