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清淡如水,很是动听,苏茵听得却是脊背一僵。

她垂着眸子,缓步走了过去。

轻声说道:“然!”

是的,她不愿。

容华抬头,一瞬不瞬的看着苏茵,嘴角一挑:“你不愿坐那顶轿子,是不愿与我为妾吗?”

在他的目光中,苏茵缓缓的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淡淡的一笑:“是,苏氏阿茵不愿!”

容华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苏茵嘴角含着笑,迎着容华的目光,一副落落大方的摸样。

嘴角一弯说道:“少主可有半分心悦于我?”

许是没料到苏茵竟会这样说,容华微微一怔,垂下头去,嘴角含着一丝嘲讽的浅笑,没有言语。

苏茵也是一笑。

容华再不看苏茵一眼,将膝上的琴放在地上,对着苏茵说道:“来,弹上一曲!”

“是!”苏茵走了过去,学着他的样子,席地而坐,将琴放在膝上,素手一扬,琴声倾泻而出,悠扬似水。

容华侧目看了苏茵一眼。

苏茵也不拘什么曲子,不过将此刻的心境弹了出来。

天高云远,梨花如雨,暗香浮动。

苏茵的琴声宛若天际的浮云,飘渺而悠远,带着淡淡的苍凉,与看透世事的沧桑。

她一曲做罢,扭头看向容华,嘴角一弯笑着说道:“苏氏阿茵献丑了!”

容华看着她,深深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缓缓说道:“若非亲眼看着你弹,我绝不会相信这样的琴声,竟出自你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闺阁女子!”

苏茵一笑,垂下头去,没有说话。

喜好书法者,习惯以字读人,爱好抚琴者,习惯以音识人。

容华之所以让她弹上一曲,不过是想通过琴声,看一看她罢了。

容华缓缓起身。

他立于漫天梨花之中,深深的看着苏茵,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真不愿与我为妾?”

苏茵一怔,她以为他那顶小轿,不过是羞辱她一番罢了,出一出心头的无名火,不曾想他竟一再问她。

她将琴放下,亦缓缓起身,直视着他的眼睛,缓慢而低沉的说道:“苏氏阿茵不愿!”

说着,一顿,不等容华开口,接着又道:“世间男儿多薄情,苏氏阿茵此生只想恣意的活着,不会嫁于任何一人。”

这便是她的态度。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容华,一笑:“那日借你之名,实在是逼不得已,您大人有大量,就恕了小女子吧!”

语罢,对着容华盈盈一福。

容华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在他派出那顶小轿时,他以为她定会愿意的。

诚然,那一顶小轿确实带着羞辱之意,但更重要的是她知道了音杀,而他也需要一个略有胆识,容色品性还行的,这么一个女子立于他身侧,站在世人面前,替他挡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她居然不愿!

容华忽然就笑了,他一步一步朝苏茵走了过去,苏茵已不算矮了,但也只到他肩头。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苏茵,慢悠悠的说道:“你可知道?这世间知道音杀的皆不在了,便是整个容家知道的也不过三人。”

他眼底的杀意,苏茵看的真真切切。

她有些惧了。

以至于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容华嘴角一勾,目光灼灼的盯着苏茵:“我给过你机会的,但你拒了那条路,现下你唯有一条路可走。”

他声音冗长,说的是云淡风轻:“便是于我面前自戕!”

一阵风扫过,卷起漫天的梨花。

他一身黑袍被风吹得吹起,长发飞舞,整个人绝美无边,气度无双。

苏茵静静的看着他。

她不想死的。

她下颚微抬,目不转睛的看着容华,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不公平!”

容华衣袖一拂,优雅的转过身去。

他的声音冷冷的响起:“这世间从无公平可言!”

便如有人一出生便是王孙贵族,而有人一辈子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所以这世间从无公平可言。

他转过身去的那瞬间,一个青衫男子,手持白绫,一步一步朝苏茵走了过来,一脸的肃杀。

留个尸,这样的死法已是很体面的了。

苏茵看着他,一步步后退。

忽然,她冲着容华的背影,大声说道:“容华你不能杀我,当日你曾赠我玉牌,有言,他日我若有所求,必然竭力达成我所愿,如今我只求你放过我,所以你不能杀我。”

说着,她从衣袖中拿出那块玉牌,往外一亮。

容华猛地驻足,转过身来,双眼微眯,淡淡的看着那块玉牌。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苏茵抬头看了一眼青衫男子,急步朝容华走了过去。

她双手捧着那块玉牌,对着容华说道:“我苏氏阿茵在此立誓,音杀一事断不会从我口中说出,若违此誓死无葬身之地。”

时人敬畏鬼神,如此誓言已是很重了。

可是容华看着她,淡淡一笑:“若立誓有用,天下何须杀戮!”

恁的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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