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苏府偏厅。

“许久不见,诗月姑娘清瘦了不少,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苏梓鹤一袭暗青素色长衫盘坐在矮几旁,提起冒着热气的小水壶将滚烫的热水注入杯中,嫩绿的茶叶随着水流在杯子里翻滚沉浮,淡淡的清香在屋内飘散,冲散了深秋的寒凉。

“相比苏公子,我这点辛苦算得了什么。”接过热茶,千诗月的眉眼间依旧凝聚着化不开的忧虑。

“探查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他的消息吗?”

苏梓鹤微微摇头:“暂时没有。诗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王府那边还好吗,老夫人有没有问起?前方战报已经传回朝廷半月有余,平王府那边也该知道消息了吧。”

“王府那边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至于二公子失踪的事,我还没想好该如何与老夫人开口。她前日听说你回了京城,便总话里话外的提起你。苏公子最近有空不妨去王府看看,与她说说话也好。”

平王府在京城地位不低,可实际上王府中冷清得很。老王爷过世后由大公子李秋城继承其位,在同一场战事中李秋城为救老王爷身负重伤,武功尽失。他回来后空有平王的爵位和一身军功,却已然成了废人。在官场见过太多阳奉阴违的场面后,他心灰意冷地搬出王府,带着妻子和年幼的女儿到城外远郊置了一座小宅院,再不问军政事务。

二公子常年在外,大公子也搬了出去,偌大的平王府中只剩下老夫人和一众家丁丫鬟。千家主与老王爷交情甚笃,王府没落后便时常令妻女前去探望,如此一来二去,千家的大小姐千诗月便把王府当做了自己第二个家,将老夫人视作干亲悉心照料。

说到王府,千诗月微微叹了口气:“王爷战死沙场,大公子在御敌时身受重创,二公子好容易游历归来又常常亲自披甲上阵,一走就是一年半载。老夫人无法劝说,心中该是何等难受啊。”

苏梓鹤闻言垂下眼眸沉默不语,他又何尝不想劝秋焱将领兵作战的事情交给他人去做,哪怕不得不常常留在宫中处理政务,至少人在京城总比战场安。

“诗月姑娘,这些话你与我说完便不要再提了。现在朝中局势微妙,不只是秋焱,所有人行事都会多番思量,稍有不慎就可能麻烦缠身。如今的平王府能在京城有一席之地且不用看他人脸色,靠他一人在支撑。”

“所以咱们一定要稳住,不要给他添乱,也不要去影响他的决定。秋焱心思缜密,我们要对他有信心。”

“我知道。”千诗月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继续道,“苏公子,我们与东盛国交战两败俱伤,二公子在战场失踪的事我该如何与老夫人说呢?之前几次话到嘴边,我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一直瞒下去也不是办法。”

苏梓鹤想了想,沉声道:“诗月姑娘不必为难,我下午先到外面办点事,回来便去王府拜访,二公子的事情由我来说就是了。”

“也好,那就有劳苏公子了。”千诗月说完,缓缓起身行了个礼,“今日冒然过来打扰,实在抱歉。日后苏公子有空了不妨来我家里坐坐,家父也常念叨着要与你切磋棋艺呢。”

“好,等忙过这段日子,我必上门拜访。”

两人又浅聊几句,千诗月便告辞回去了。

亲自将千家小姐送出门,苏梓鹤转身回了书房。

“大人,这是巡察史张御刚刚派人送来的密报,请您过目。”

张御?

接过信件,苏梓鹤快速浏览了一遍信中汇报的情况,道:“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洛怀境内,再有两日就该进入不东镇了。”

“大人有何指示?”

“据我所知那不东镇上有个土霸王,盘踞当地几十年无人敢动。此人与官员勾结,欺上瞒下,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都被压了下去,闹的当地民心慌慌,百姓无法安稳。”苏梓鹤将信件折好放在桌上,眼中藏着一抹暗光,沉声道,“你尽快回信给张大人,让他到了不东镇好好查一查,若果真有此事,定要给民众一个交代。”

“属下遵命。”

手下出去后,苏梓鹤闭着眼捏了捏眉心。他从不东镇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日夜不停的跑了十几天,早已身心俱疲。

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他在家待了两天,除了将积压的公务处理完后分发下去,还仔细按照秋焱书信中的部署做了几套完整的计划方案。

如此下来,苏梓鹤紧绷的神经终于撑到了极点。合衣躺在书房中简单搭起来的硬榻上,在睡去的前一刻脑海中浮现出身穿战袍盔甲的男人身影,不禁摇头苦笑。

世人只道那人野心勃勃意在帝位,却不知他辉煌成就的背后付出了多少常人无法想象的艰辛。那些沉重的责任他只代为承担了短短几个月就已经累到精疲力尽,几欲吐血,天知道秋焱这么多年是怎么撑过来的!

罢了,他想休息便安心歇着。如此一番部署下来,京城的稳定局势应该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就让他陪着心爱的女子再悠闲一阵子吧。

如果秋焱知道自己流落不东镇的日子被好兄弟冠以悠闲自在的评语,说不定会大手一挥直接扣掉他两年俸禄。

每天早起晚睡不说,还要照顾他们一家三口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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