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孙大人虽然严厉,但下课从不拖堂,极重视时间观念,时间一到便让众皇子公主们滚蛋。

&ep;&ep;梁苏临时替沈恙办事去了,暂时过不来,索性阿觉来时记了下路,不至于迷失方向。

&ep;&ep;上京大雪下了好几日,此刻却已经停下来。

&ep;&ep;天气阴霾,但始终未有新雪。

&ep;&ep;阿觉喜欢梅花,沿着宫巷一路走进御花园。

&ep;&ep;御花园偏角种了大片红梅,簇簇如火,明艳动人。

&ep;&ep;阿觉站在梅树下发了会儿呆,手指无意识地抚上梅花上的白雪,凉意并不能引起她的注意。

&ep;&ep;她在想的,是梁苏送她来时说的话。

&ep;&ep;彼时她问——

&ep;&ep;“哥哥终日咳嗽的病,是不是同容贵妃有关。”

&ep;&ep;梁苏静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回答她。

&ep;&ep;但其实,答案已经尽在不言中了。

&ep;&ep;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ep;&ep;所以,身为母亲,却能置亲生儿子的性命于不顾,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为了恩宠吗?

&ep;&ep;说到底,阿觉总归还小,她不懂,她想不通。

&ep;&ep;正出神,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少女娇俏的玲珑笑声,紧接着,她的头就被一颗雪团子砸中了。

&ep;&ep;直接把她从思绪里砸醒了。

&ep;&ep;阿觉摸着被砸了的额头懵然转身,刚好瞧见一个身着月白色雪纺纱的少女带着几名内侍宫女从御花园正门七拐八拐拐进来。

&ep;&ep;这少女阿觉认识,恰是刚刚同她一道上课的五公主,沈思。

&ep;&ep;沈思身旁的小太监手里还捏了个雪球,见她转过身来,沈思傲慢地一抬眼,嗤道:“呀,不太好意思,刚刚砸到你了。”

&ep;&ep;语气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ep;&ep;但她是公主,阿觉只好行礼:“参见五公主,不妨事的。”

&ep;&ep;沈思切了声,“我自然是知道不妨事,所以随口说说而已,你真的觉得我会对你不好意思?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呢。”

&ep;&ep;阿觉抿了抿唇。

&ep;&ep;沈思撇嘴,眼底的嫌恶几乎遮不住:“司空觉,你不过是父皇和贱人生的私生子而已,竟然也敢和我们平起平坐来上书房上早课?你可当真是同你那母亲一般的不要脸。”

&ep;&ep;阿觉骤然抬了眼,因为行礼半弯着的身体也渐渐直了起来。

&ep;&ep;阿觉和沈思并无深交,也无冲突,在此之前不过是陌生人,阿觉对待外人,通常礼遇有加,被教养的一身大家风范,故而温和,可现下她已经侮辱到娘亲身上了,她实在没必要再温和下去。

&ep;&ep;阿觉不是傻子,她知道自己身世如何,知道母亲为何一定要赴死,知道当今圣上对自己的母亲抱有怎样的感情又对自己是如何愧疚。

&ep;&ep;一个男人的愧疚,可以绑住这个男人的一生。

&ep;&ep;即使阿觉如今在这同沈思起了冲突,沈睐也会不分青红皂白地站在她这一边。

&ep;&ep;阿觉敢赌。

&ep;&ep;阿觉脸色骤然冷下来。视线微冷地落到沈思不屑而轻狂的脸上:“哦?也许五公主说的没错,那么阿觉想请问,五公主您,除了生在皇家,母妃是高贵妃之外,又有哪点比得上我母亲,”靠近她半步:“又有哪点比得上我?”

&ep;&ep;她态度不卑不亢,语气也平缓温和,可是说出来的话却直白又挑衅,每一个字都足以点燃任何人的怒火。

&ep;&ep;何况是沈思。

&ep;&ep;外界盛传,当今天子子嗣无数,除开已封王的沈忑之外,最无脑者,当属这五公主沈思。

&ep;&ep;沈思貌美,却也愚蠢,自小便是惹祸精,但因为是沈睐的第一个女儿,且母妃又是颇为受宠,与容贵妃平分秋色的高贵妃,故而沈睐每一回都会原谅她包容她,也因此导致愈发张狂,全无公主气势。可笑的是,大皇子沈忑,嗜酒如命,草包一个,竟也是高贵妃所出。

&ep;&ep;做事从来不动脑,这是沈思。所以阿觉确信她会因为自己的话而羞恼。

&ep;&ep;而沈思也果然被激怒,抬手就打了她一耳光,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贱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可见是真的找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弄死你!”

&ep;&ep;话音刚落,背后一声悠悠的笑声,拖腔带调的声音裹着凛冬的风席卷而来:“五妹,这是要弄死谁?”

&ep;&ep;这声音,令阿觉心中动了一下,酸酸麻麻的痒。

&ep;&ep;是沈恙。

&ep;&ep;沈恙同往常一样穿了雪白的狐皮大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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