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那一年的华清池旁留下太多愁。”

&ep;&ep;“不用说谁是谁非,感情错与对....”

&ep;&ep;合着拍子,他仰着前颈,喉结滑动的悠扬。歌声不比原唱百转千回,却是一阵摇枝头的春意,宴旸干脆捧着话筒,看他唱。

&ep;&ep;副歌转快,二胡急急一划,程未吊高嗓子:“爱恨就在一瞬间,举杯对月情思天...”

&ep;&ep;全场惊炸,男生打call爆灯的威力足矣比拟私生饭。杵在原地,宴旸终于认识到什么叫做比女人还柔情小意、婉转纤细。

&ep;&ep;将他远远打量一番,细长腿,小泪痣,看起来真的好压。

&ep;&ep;一曲终了,在宴旸逃回座位前,程未喘着粗气悄声对她说:“收收你的眼神,我可比x轴y轴还要直。”

&ep;&ep;***

&ep;&ep;唱完歌,宴旸没去涮火锅,拎着行李箱直奔火车站。十一的票很难抢,一张29号傍晚的卧铺,足矣让她激动好久。

&ep;&ep;家乡卢川距江城很远,没有高铁和动车,省内来回的时间足够在日本上空捯饬两圈。将小皮箱塞进床底,宴旸用窗帘掩住站台隐晦的光,躺在下铺解耳线。

&ep;&ep;陆续上来两个男生,一高一矮,一寸板一长发披肩,穿着街头风的大背心、阔短裤。

&ep;&ep;瞧清隔壁床的女孩,他们互相递了神色,自来熟地敲着她的床杆,从学校名称问到微信号码。

&ep;&ep;早早塞上的耳机是最佳的屏障,宴旸刷着无聊透顶的头条,翻个身,假装听不见。

&ep;&ep;她不温不火,有种难以接近的冷致。两人退回下铺冲泡面,眼睛仍时不时睨一眼床头灯下,暗染焦糖色的肌肤。

&ep;&ep;“这女的是不是睡着了。”有人嘻嘻哈哈地问。

&ep;&ep;“睡着了才美呢。”

&ep;&ep;封闭的软卧包厢,六个小时的远路途,她的后颈被盯得像只毛桃,完全没有心思合眼休息。

&ep;&ep;上铺还空着位,宴旸祈祷这人从江城上车,可靠良善,单单存在就可以拯救她难明的现状。

&ep;&ep;火车鸣笛前一秒,闭合的门被拉开。程未戴着黑底红字的棒球帽,圆框眼镜,行李箱轮碾过劣质的地毯。

&ep;&ep;脚步停在生着怪味的男式渔夫鞋旁,程未抬头一望,它们的主人正叼着烟头,盘腿玩着儿童益智纸牌游戏——丁钩钓大鱼。

&ep;&ep;眉头轻皱,他正琢磨火车上出不出售空气清洁剂,身后人哗啦啦掀起被子,又惊又喜:“程程宝贝,你可算来啦!”

&ep;&ep;手中的拉杆脱离控制,咣咣铛铛砸在地面上,他回头,极其诧异地冲宴旸挑眉。

&ep;&ep;这是什么玩意儿?

&ep;&ep;省略程未满脸的惊悚,她踩着拖鞋,接过他的牛皮包、装满泡面搭档的塑料袋。

&ep;&ep;弹弹红烧牛肉面的外壳,宴旸撇嘴:“真小气,我喜欢汤达人。”

&ep;&ep;“我自己来”,接过被撕开的包装袋,程未见她如释重负地呼气,便顺着话朝下说:“你要是饿了,我去餐车帮你买,嗯...喜欢吃什么味的?“

&ep;&ep;“豚骨是拉面的正义!”她答得一本正经,就像随堂背诵《逍遥游》的好学生。

&ep;&ep;扫一眼嗑瓜子看戏的街头兄弟,宴旸忽然说:“程程,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ep;&ep;“啊?”程未一片茫然,蔬菜包倾洒几粒萝卜丁。

&ep;&ep;双手抄胸,宴旸扭头‘哼’了声,理所当然地生气:“你要是真心爱我,怎么能连我最爱的拉面口味都不知道。你除了游戏出装顺序,什么都记不清楚!”

&ep;&ep;拎起贴身背包,她翻个白眼,香槟色的眼影很有厌世风:“程未,是时候出去谈谈我们即将灭亡的爱情了。”

&ep;&ep;被半推半搡挤出门,程未任她拽住衣袖,傻儿子似得一路拖到茶水间。靠着墙壁,宴旸揉着紧张到僵硬的苹果肌,心有余悸。

&ep;&ep;“真是难为你了。”

&ep;&ep;他微笑着摇头,假扮男友...这种求之不得的事情,真希望能为难一辈子。

&ep;&ep;列车员推着货车经过,程未买了红豆味的香飘飘,冲开,递在她苍白的手心取暖。宴旸下意识地抿一口,烫的她舌头发麻,嗷呜乱叫。

&ep;&ep;“脑子呢。”看着她伸着鲜红的舌头,呵哧呵哧掉眼泪,程未咽下将要出口的责备,从背包里掏出矿泉水。

&ep;&ep;仰着脖子一饮而尽,宴旸抹了抹唇,发现他正在静视瓶口残留的口红印。

&ep;&ep;半月状的红丝绒像拼凑一半的心脏,究竟是谁还没走出炽热的夏,静默暖秋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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