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屠博收到捷报后,照例向朝廷写了奏疏,将战报一同寄了出去。张掖城内窝在家门半年之久的人纷纷走出,门店市井重新开张,大街小巷敲锣打鼓,交友聚会,谈天论地。

&ep;&ep;屠博也兴致勃勃地举行了宴请,将这半年来受伤修养的守将、府衙日夜繁忙的衙吏、慷慨解囊的富商乡绅聚在一起,对他们在艰难时刻做出的卓越贡献表示感谢,对诸将士的不离不弃要予以褒奖。所以沈陌的“不离不弃”让他有幸参加了屠博举办的筵席。

&ep;&ep;屠博做了主位,沈陌坐上首左侧,其余按官职大小按募捐多少和名望依次排了座次。沈陌到了张掖并未和这些人走动过,所以大部分都不认识。一眼扫了过去,仅与石临书、顾南琪等和元疏常往来的将军、谋士熟悉一些,不过远远瞧去还有一位董胥,前任郡守董安呈之子。沈陌初来张掖,元疏便带着他拜访过董胥,以显示朝廷对战亡将士的抚恤。

&ep;&ep;屠博站了起来,举起酒杯道:敬天子英明神武,决战千里;敬云麾将军材气超绝,智勇无双;敬郡内百姓众志成城,共抗外敌。

&ep;&ep;众人饮下这三杯酒,胜利的喜悦加上酒意的助攻让宴席的气氛逐渐高潮。酒宴酣畅之时,经屠博应允,一个富商还招来了歌姬舞姬前来助兴相陪。

&ep;&ep;不过曹福林丝毫没有感受到众人的欢悦,还是带着沉重的悲痛,坐在桌前独自饮酒,不似其他去相互敬酒,他并未觉得这荣光与他有什么关系。他眼神时不时地扫上一圈,冷冷地看着几个开始撒酒疯的人,最后目光落在主位另一侧的那人身上。沈陌见诸人敬酒才直到那人是张掖府右将军曹福林。

&ep;&ep;屠博作为东道主,前来敬酒的人将他围了一圈,奈何量如江海的屠博也敌不过人多势众,在酒意微醺之际,他提前离了席,想着到□□歇息。

&ep;&ep;曹福林心中始终有心事,现在觉得自己微有醉意,便举起酒杯向诸人敬道:“今日诸位欢聚一堂,本该畅饮一番,奈何石临书那小子派人过来催了几次,不知除了何事,诸位,福林先告辞了.”他被众人拉着又灌了几杯酒,才离去。

&ep;&ep;沈陌酒量浅再加上不识人,在这场面上如坐针毡,见屠博、曹福林走了,便也准备开溜。

&ep;&ep;不似低微将官和富商乡绅,沈陌的马拴在后院的马厩里,这是屠博对沈陌友好善意的礼敬,但这礼敬让沈陌一路好找。沈陌在走廊穿来穿去,想要打听一下也不见个人。他想着马厩肯定在后面,便一直往后走。

&ep;&ep;刚刚穿过一道门,他突然看见董胥,再仔细一看董胥紧握一把短刀,躲在廊间的柱子后,盯着前面一步一摇的曹福林。这曹福林想着和屠博打个招呼,便摇摇晃晃地到了这里。董胥从廊柱后现身,一步一步狠狠地曹福林。

&ep;&ep;沈陌起身一纵,拦在他身前,一招“移花接木”夺过短刀藏入袖中,迅速拉他出了院落,也不找什么马了,带着董胥翻墙而过,回到将军府。

&ep;&ep;沈陌知道曹福林是董胥的世叔,和董安呈的亲和温雅不同,和屠博事事巨细,谦虚谨慎不同;曹福林果敢坚毅,纪律严明,三人在张掖府中互相配合,相得益彰,让张掖上下团结一心,群策群力,在北境各军中威望颇高。沈陌不知道原由,他异常冷静,等着这刺杀一城守将的董胥主动坦白。

&ep;&ep;终于董胥打破了犹豫,平复了情绪,缓缓说道:“沈公子,临松一战,是曹福林和吐谷浑里应外合,我爹中了埋伏才力战身亡。”

&ep;&ep;沈陌心头一惊,在脑中回忆起各种关于临松一战的文书战报。

&ep;&ep;董胥接着说道:“当日,接到战报,吐谷浑大军冲破山谷,逼近临松。我爹率军前往迎敌,到临松后全军覆没。我当时未随父出征,而是和屠将军、曹福林一起镇守城内。但是我不相信,临松守军加上援军,我爹久历沙场,就算战败退守临松,也不会全军覆没。于是,在云麾将军大战吐谷浑后,我暗自派了心腹前往临松查看。回城流民说,六月下旬,临松城就被吐谷浑占领,而我父亲是七月初接到战报,战报上写的是吐谷浑兵临城下。”

&ep;&ep;沈陌沉思道:“应是战报被人篡改了,或者甘州有人能一手遮天,截断临松各路消息,伪造战报,让董将军自投罗网。”

&ep;&ep;董胥知道沈陌相信了自己的话,投去了感激的目光,继续说道:“知道这个消息后,我利用职务之便换了那份书报。”

&ep;&ep;“这份书报上有何发现?”

&ep;&ep;“这份书报与之前临松往来并无不同,我看了纸张材料,字迹,墨都是一样的。但是唯一不同的是印泥。张掖和临松以往用的印泥是用蜂蜜和朱砂做的,印上去都是不透纸,而今年年初我爹从京都回来后,说印泥中再加入适量的桐油,虽容易透纸,但印泥红而不燥,细腻厚重,还能存放很久,于是下令将张掖府衙将帅的印泥都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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