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第七十四章吐血

&ep;&ep;大雨滂沱,连绵的雨线织成一片,水流顺着柳之衡的下巴滴落在湿亮的青石板上,眼前一片模糊。

&ep;&ep;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分不清楚到底是水还是泪,手中更加用力地擂向鼓面。

&ep;&ep;“咚——”

&ep;&ep;“草民霍州贡士柳之衡,状告内阁首辅薛成益,独揽朝政,以权徇私,买通磨勘官,调换考卷,庇护其亲朋子孙登榜及第!”

&ep;&ep;他双膝麻冷,跪在暴雨中已然快要失去知觉了,却仍然坚持着振臂高呼,“权党倾轧,奸佞当道,草民擂登闻鼓,上达天听,纵今日身销体亡,心魂不改!”

&ep;&ep;声声铿锵,字字泣血。

&ep;&ep;深居紫禁城中的令和帝被惊动,披衣而起,廷尉府当即扣下了人带到了政事堂中。

&ep;&ep;丞相、御史台、翰林院、礼部、内阁等凡是牵扯科举的官员即刻漏夜入宫。

&ep;&ep;暴雨还未曾停歇,明明政事堂的门窗紧闭,正中央还燃着噼啪作响、烧得通红的银碳,厉风却还是不知道如何从四面八方灌进来,把人吹得寒意顿生。

&ep;&ep;柳之衡神色疲惫地跪在大殿的中央,身子因为寒冷而一直微微颤抖着,可他依旧挺直了背脊,望向那把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

&ep;&ep;廷尉府侍郎微微拱手:“禀陛下,薛首辅已被扣在了暖阁中,只待陛下决断。”

&ep;&ep;四下鸦雀无声,皇帝没发话,籍弘盛便只能一直弓着腰,额头上渗出细汗。

&ep;&ep;良久,令和帝缓缓抬头,眼神晦暗不明地审视过堂下的每一位朝臣,神色阴翳到了极点。

&ep;&ep;“磨勘官是由谁任职的?”

&ep;&ep;籍弘盛答道:“是内阁学士樊俊,廷尉正监已带人前往他的家中扣押入宫了,怕是这会……”

&ep;&ep;话说到一半,只见一个小内侍快步入内,凑到李公公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李公公顷刻脸色大变,嘴唇微微发抖,“陛下……樊俊在家中,畏罪自缢了……”

&ep;&ep;令和帝气极反笑,连连说了三个“好”字,突然站起身来将桌面上的奏折悉数扫于地面,“不过短短半个时辰,樊俊就咽了气,究竟是他畏罪,还是有的人下手太快了!”

&ep;&ep;又提高音量,“翰林院的人呢!”

&ep;&ep;案上的香炉倾倒,香灰混着飘进来的水渍混成泥泞,还泛着一股特殊的淡香。

&ep;&ep;掌院学士赵璞玉战战兢兢地出了列,“回陛下,此次参与殿选的贡士共一百二十一名,人数众多,朱墨两卷又是分开存放,一时间……一时间还未彻查完毕。”

&ep;&ep;“如今自然是先找出柳之衡的考卷来,再慢慢比对其他人也不迟。”叶榆开口道。

&ep;&ep;赵璞玉不敢再多说什么,拱手退出了政事堂。

&ep;&ep;令和帝神经质地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ep;&ep;科举是朝廷选贤任能的重要渠道,他原以为,自己的手里捏着全天下的仕途,可如今明晃晃的现实却告诉他——他的臣子,早就不知不觉地将水搅得浑浊不堪。

&ep;&ep;他算不上是个多么圣明的君主,也知晓手底下的大臣们或多或少都有着自己的心思。曾几何时,令和帝也发下宏愿,率万邦黎民,开万世太平。

&ep;&ep;可悲的是,他并没有这个能力。

&ep;&ep;文德七年,外邦侵犯,西南蛮族屠戮沿线百姓,哀鸿遍野,顾老将军在边疆同他们打了整整一年,才终于带回了捷报,可一同回来的,还有老将军的遗躯。

&ep;&ep;文德十二年,九江瘟疫弥漫,数十城接连感染,每天都有上百人死于疫病,太医院皆束手无策,民间出现了一位不知名的神医,研制出药方,治疗被抛弃在九江等死的上万名病人。

&ep;&ep;文德十四年,内患四起,流民暴动,满朝臣子竟无一位可用之将,年仅十五岁的顾云嵩挂帅上阵,重整休养多年的玄甲军,奉旨平定动乱。

&ep;&ep;文德二十二年,崔锦之授职户部尚书,亲下江南,推广度田令,递回来的奏章上写到:“豪强世家勾结官府,残掠百姓,其房屋连栋上百,奴婢随从千群,美妾伎乐相伴身侧,财货珠宝堆于后室,尚不能容。”

&ep;&ep;她顶着当时官僚的口诛笔伐,雷厉风行地镇压住地方贵族,砍了多少贪官污吏的脑袋,才换来如今江南春和景明的现状。

&ep;&ep;文德二十五年,薛家藏在地下见不得光的肮脏污秽因为一个卖唱女被赤裸裸地摊在众人的眼前,可到头来令和帝甚至还想保全薛家,但架不住文人墨士以笔为矛,声声讨伐,终于在丞相的协助下剪断了薛家的羽翼。

&ep;&ep;文德三十年,闽州洪灾死伤数千人,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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