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韩茵看她一眼,一时有些感叹:“小时候是你求我同你保密,现在倒成我求你保密了。你们这些孩子,真就一眨眼就长大。就连阿砚,也没小时候那么可爱了。”

&ep;&ep;江瑟笑道:“我听小陆总说,您最晚明年三月便要离开桐城。影视城基地至少要好几年才能竣工,旧区改造时间就更久了。小陆总少不得要常飞这里,您怎么不在桐城住久一些?”

&ep;&ep;“要不是为了让阿砚来桐城帮韩家把关项目,我根本不会来寒山寺。”韩茵摇头叹了声,“阿砚对韩家的感情不深,阿潇把整个韩家败掉他都不会可惜。现在陆氏加入桐城的项目,没有我,阿砚也会盯着阿潇不让他乱来。如此一来,我留不留在这里也没关系了。”

&ep;&ep;菱花茶杯萦绕着薄薄的雾气,韩茵沏茶功夫比不上陆怀砚。

&ep;&ep;江瑟抿了一口茶水,半开玩笑道:“您不在这里,我怕是再喝不到小陆总沏的茶了。”

&ep;&ep;“这有什么难的?”韩茵好笑道,“你想喝了就同我说,我叫他给你沏。”

&ep;&ep;江瑟看了眼窗外被积雪压弯的竹枝,放下茶杯,笑说:“小陆总也就只有在您面前才像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您要不在,我怎么敢单独同他喝茶?”

&ep;&ep;她这话说得韩茵一愣。

&ep;&ep;同陆进宗离婚后,她为了养病,这么多年来从不曾回过北城,与阿砚见面的次数也少得可怜。

&ep;&ep;每次见面,也都是那孩子过来看她。

&ep;&ep;眼见着他变得愈来愈冷漠,她也曾懊恼过,觉得是自己没做好母亲的责任。

&ep;&ep;她那时不该那样懦弱地去逃避。

&ep;&ep;可阿砚总会同她说,做一个快乐的母亲比做一个负责却不快乐的母亲更重要。

&ep;&ep;这句话叫她心安理得了许多年。

&ep;&ep;可她又何尝不知,阿砚会养成这般冷情冷心的性子,她这个做母亲的责无旁贷。

&ep;&ep;“韩阿姨?”江瑟轻唤了声,“怎么了?”

&ep;&ep;韩茵回过神,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

&ep;&ep;江瑟笑笑,低头抿了一口茶。

&ep;&ep;送完酒,又陪着韩茵说了大半小时的话,她看了眼腕表,起身告辞。要搁往常,韩茵多半要挽留几声,叫江瑟多陪她说说话的。

&ep;&ep;但今日她却没留人。

&ep;&ep;江瑟走后,她一个人站在窗边,静静望着外头的雪景,须臾,她掀开垂落在左手的宽大袖子,低头去看手腕上的伤疤。

&ep;&ep;那日也是个落雪日吧。

&ep;&ep;她自杀的那日。

&ep;&ep;她与陆进宗青梅竹马,也算是两情相悦过。得知陆进宗出轨并且连孩子都有了,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让他后悔,用最惨烈的方式。

&ep;&ep;于是穿着他们成婚时的婚纱,一个人躺在浴缸里,用尖利的水果刀划开了手腕,温热的水漫上来时,她躺在浴缸里笑得像个疯子。

&ep;&ep;可那天第一个走进来的人却不是陆进宗,而是她的阿砚。

&ep;&ep;只有十二岁的小少年,身上还穿着尚未及脱下的西装校服,就那样,踩着一地粉色的水,将她的手腕从浴缸里捞出来。

&ep;&ep;那时韩茵的意识早已模糊,已经听不清陆怀砚在说什么。

&ep;&ep;只记得他那双从来冷静克制的眸子是那样的悲伤。

&ep;&ep;那是韩茵唯一一次在陆怀砚脸上看到那样的神色。

&ep;&ep;本以为会让陆进宗后悔的那个落雪日,后来成了韩茵此生最后悔的一日。

&ep;&ep;那一夜的雪啊,落满了她的阿砚的肩头。

&ep;&ep;她总想往南边去,何尝不是为了逃开那年复一年的落雪日?

&ep;&ep;陆怀砚回来得及时,韩茵被抢救了回来。

&ep;&ep;之后花了一年的时间养病,又花了一年的时间离婚。

&ep;&ep;离开北城时,陆怀砚就站在车外,同她说:“不必顾虑我,母亲想去哪便去哪,我更想要一个自私但快乐的母亲。”

&ep;&ep;他从不曾怪过她。

&ep;&ep;韩茵放下衣袖,遮住那道狰狞的旧疤,给陆怀砚发了条微信:【阿砚,要不妈妈在寒山寺再多住一段时日?】

&ep;&ep;英国那边刚过凌晨两点,陆怀砚还未睡,瞥见韩茵的消息,直接便回拨了个电话。

&ep;&ep;韩茵边叹气边接起:“怎么还没睡?”

&ep;&ep;“醒来喝点水,”陆怀砚面无波澜地扯着谎,边划着电脑屏幕边淡淡问,“怎么忽然改主意了?您前几日不还说要去更暖和些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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