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萧度皱皱眉:“便是西乡房,袁六郎父子品性也是不错的。”

&ep;&ep;“我家,是西乡房,他们瞧不上我,也不算稀奇。”

&ep;&ep;萧度与朱寂说话的时候,正逢袁樵给一屋子的活猴放了个课间休息。梁氏几个男孩子,放风一样的飞去甲板透气。梁玉细心,想问问袁樵与朱寂之间的恩怨。

&ep;&ep;“哪有恩怨,他性情傲慢罢了,”袁樵悄悄拉开了与梁玉之间的距离,别过头去,“再说,我家又不是袁氏兴旺的那一房……”

&ep;&ep;看梁玉还是不大明白,便从头给她说起。世人羡慕世家大族,世家踞于寒门之上,看起来风光无限。时日久了,家族繁衍,自己的内部也会比个出身。大族里有一些轻狂的人,他们不光歧视不是一个姓、同姓而不同族的,连同姓同族里处境不那么显赫的,也是要鄙视的。袁氏共十七房,西乡房是混得不大显赫的。

&ep;&ep;梁玉惊叹:“这是疯起来连自己人都砍呐!”

&ep;&ep;袁樵听她说得有趣,不由失笑。又粗略将几个著姓、郡望,各家枝系说给了梁玉。更多的复杂的姻亲关系、恩怨纠葛,就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明白的了。就算这一路不干别的,也是讲不清楚的。袁樵又叮嘱梁玉:“你进京之后,这些要尽力弄明白。”

&ep;&ep;教学相长,有梁满仓放话,梁家上下老实得很。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梁玉将一本千字文背熟,开始练写字。麻烦来了。

&ep;&ep;梁玉的九哥,死活不肯再上学了。进了舱房时还是好模好样,到让他写字他就忍不住了,将笔一扔,满地打起滚儿来:“你杀了我吧,我不学了!你放我去锄二亩地吧!二十亩都行呐!”

&ep;&ep;梁玉十三他十四,已能下地了,干起活计来是飞快的,从不偷懒,可天生就不是块读书的料。头两天,说读书识字,他还有点新鲜感。新鲜感只能支撑两天,两天一过,他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个木桶,被箍了两道铁箍,箍得紧紧的,脑浆子都要被挤出来了。真是宁愿挨二十大板,不想把“地”字抄二十遍。

&ep;&ep;袁樵是第一次给人当老师,之前他只教过“儿子”几天,那孩子也聪明懂事,接着遇到了个梁玉,更是不教都会。他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便只当天下人都该老师读一遍,学生跟着读一遍,这就算教完了。没有循循善诱,也没什么寓教于乐,梁九郎过得尤其痛苦。

&ep;&ep;梁六郎倒有个哥哥样,他也愁,字他也记不住,妹妹记完了整篇,他只记得三行。拿着个笔,比扛着个锹还吃力。梁六郎跳了起来,一把将弟弟按住,自己也趁这机会偷个懒:“你放的什么屁,快给我起来!再耍赖我告诉爹去!”

&ep;&ep;“让爹打死我算了!”

&ep;&ep;“我先揍你!”

&ep;&ep;一时之间,满屋的活猴就又解放了。

&ep;&ep;梁玉正在写字,听到这声音,将笔一搁站了起来。

&ep;&ep;梁九郎正抱头伏地,死活不起来,梁六郎在身后踢他。梁八在劝架,侄子们只敢围观。正热闹间,天降一柄菜刀,直直斫到梁九脑袋边的地板上。

&ep;&ep;第8章摆明车马

&ep;&ep;猴山安静了下来。

&ep;&ep;妹子追杀过六哥啊!梁九也不满地打滚干嚎了,直挺挺躺地板上不敢动。梁六一个哆嗦捂着脑袋,也不按着弟弟了。梁八飞快溜回了自己的座席,侄子们见状赶紧学着八叔的样子,一个个乖得跟鹌鹑似的。

&ep;&ep;梁家子弟读书起步迟,天份也不顶好,但是学还是能学的,只是开头艰难一些。梁满仓有令叫他们上学,要是没人起头闹事,也就捱下去了。有人领头,他们就想造反。一把菜刀,又把他们压回去了。

&ep;&ep;梁玉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梁九一个懒驴打滚,滚到一边。梁玉没理他,伸手提起了菜刀,又塞回了袖子里:“嚎啊,你接着嚎啊。”

&ep;&ep;梁九跟梁玉年纪最接近,兄妹俩平日相处还不错,梁九听她开口了,被菜刀震慑住的内心松动了。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死丫头,你……”

&ep;&ep;梁玉继续面无表情,又抽出了菜刀。梁九又闭嘴了。梁玉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声音来:“坐下!”梁九慑于菜刀,绕过梁玉回到座席,老老实实坐下了。

&ep;&ep;梁玉道:“这不坐得挺好?你可做个人吧!”

&ep;&ep;然后硬着头皮转过身去,僵硬地走到自己的坐席,僵硬地站在那里。她的对面,就是袁樵。

&ep;&ep;她知道自己的表现糟透了。亮菜刀,搁哪儿都是个泼妇。冲自己亲哥亮菜刀,更加的不是做人的道理。可她别无选择,她得立时稳住场面,不能使这场闹剧闹得更大,不能让不该有的声音传出去。现在看来,她出手好像比梁九打滚闹后果还要严重一些。

&ep;&ep;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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