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怀袖上前问:“这位道长,若要寻仙,该往何处走?”

&ep;&ep;道士毫不犹豫地给他们指了路:“喏,往那边走。”

&ep;&ep;说完,这位道长便仿佛当他们不存在似的,继续离开,去了另一条道。

&ep;&ep;怀袖没听他的指点,咬了咬牙,抬起酸软的双足,静悄悄地勉力跟在他身后。

&ep;&ep;走了十几二十步,道士自然不可能不发现自己被一群人跟着,停下脚步,回过头,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她,皱眉道:“你这小娘子,跟着老道作甚?我不是给你指了路吗?你走错了。”

&ep;&ep;怀袖仰起脸,微微一笑,眼眸璨璨。

&ep;&ep;道士放下锄头,把自己那筐樱桃抱在怀中:“看什么看?这是我辛苦摘的樱桃,一粒也不分你。”

&ep;&ep;怀袖像是在抓一只孤傲离群的林鹿,怕惊扰了他似的,柔声道:“我不馋嘴,不吃道长的樱桃。但我想,若是道长愿下山将这筐樱桃送与您的母亲祝寿,她老人家定欣慰不已。”

&ep;&ep;这个不修边幅的道士,便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先帝的亲弟弟,顺王殿下。

&ep;&ep;怀袖最以引为傲的就是她的记性,举凡她见过一面的人,便不会忘,若是弄清了那人的名字、身份、家世甚至裙带关系,也都能记下来,整个皇宫,甚至整个京城的权贵在她心底有一张密密编织的网,每一道结,她全清楚。

&ep;&ep;更何况只是这一个人。

&ep;&ep;即使是被大胡子遮住半边脸,她也能认出来,这是顺王。

&ep;&ep;而这顺王虽然通身上下看着破破烂烂,他那发髻上插着的木簪用的是万金不可得的素丝沉香。

&ep;&ep;只要戴在身上,便可驱虫避蛇,消障解毒。

&ep;&ep;极难辨认,只有一股极淡的诡异香味。

&ep;&ep;她能认出来是因为她也有素丝沉香的珠串,萧叡送她的,正戴在她的手腕上呢。

&ep;&ep;顺王闻言,脸色未变,打量着她。

&ep;&ep;怀袖原本以为顺王会更加排斥,未曾想,顺王并未恼怒,目光澄澈,带着几分好奇,饶有趣致地问:“你是何人?”

&ep;&ep;就在这绿荫蔽日的密林山道上,怀袖爽利地拂袖行女官礼,拱手垂首道:“鄙人乃正四品女官,尚宫怀袖。”

&ep;&ep;第20章

&ep;&ep;顺王自十九岁上山开始,至今二十年,年年有人来劝他下山。

&ep;&ep;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客无数,怎样的招他都见识过,倒第一次见到怀袖这样的。

&ep;&ep;说她不是来请他下山的吧?打一照面,她便亮明来意。

&ep;&ep;说她是,可她道完来意之后,却不再费口舌,只跟着他进了道观,在客房中挑了一间坐北朝南、最宽敞舒服的房间住下了,也不来找他,反而去问小道士附近有什么山水好看,一日供几顿饭,每日有什么菜色吃?

&ep;&ep;然后这女人还真在他的仙隐馆里混了一日吃喝,白天也不急着来找他,真的优哉游哉地游山看水去了,他收养的孤儿,在观中做小道童的米哥儿年方七岁,未见过女人,已经被她的美貌,颠颠儿地跟着跑了。

&ep;&ep;才不过大半日,米哥儿就像是小狗一样,巴巴地跟在这女人的身后,喜滋滋地喊“怀袖姑姑”。

&ep;&ep;怀袖平时哄小女孩们哄惯了,身上常带着蜜饯芽糖,道观里几个小孩子都被她哄去了。他事先已经仔细交代过,外人给的东西可以随便收,但问什么都不准说,结果怀袖也没问,光问有什么好吃好玩。

&ep;&ep;顺王观望此女胃口不俗,一顿吃他们道观好多米和菜,忍不住问:“尚宫娘子打算待多久?”

&ep;&ep;怀袖道:“问太后太后告了十天假。”

&ep;&ep;顺王便不再问了,即便是欲擒故纵,他自岿然不动,谁能奈他何。

&ep;&ep;怀袖来之前就打听过,这些年都有过什么人来请顺王下山,顺王出家前的亲朋好友个个都来过,谁也没说动顺王回到红尘之中。

&ep;&ep;她一个跟顺王无缘无故的宫女凭什么?怀袖就没抱希望,不过他见顺王上次摘的那一筐子的樱桃,却想倒是混满时间,下山时要一筐顺王亲手摘的果子,带回去也好交差。

&ep;&ep;打定主意之后,怀袖便开始真当休沐一般,今日还与小道童一起去看了小瀑布,她摘了些野菜,捞了两条鱼,回去道观,又不客气地在人家的菜园子里拔了根萝卜,薅了两把小葱,借厨房做饭吃。

&ep;&ep;这帮清修道士吃得实在太粗糙清淡,她吃不惯。

&ep;&ep;住进道观客房之后,怀袖把女官服收了起来,换了一身常服,她带的衣服全是萧叡私下叫人给她做的,就算做的再简单,也是华服美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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