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终于到了辨认仪式这日。

&ep;&ep;苏芷北着盛装出行,从宫门一路走进太庙,言行一板一眼显然已学得几分皇室规矩。

&ep;&ep;一丞十八司都来观看,乌泱泱站了一大片,丞相吴庸为首,低头端着笏板,不苟言笑。

&ep;&ep;帝后坐在铺满流苏的华盖底下,有太监剥了水果一颗一颗喂到他们嘴边。但皇帝的坐姿略有歪斜,食物也用得极少,似乎懒倦的神态更胜初见苏芷北那日。陈惠君则端正地坐在一旁,仿佛代他宣扬着皇室的体面。

&ep;&ep;苏芷北站定,下跪,参拜。

&ep;&ep;皇帝说:“即刻开始。”

&ep;&ep;老太监便端上一盘香蜡,由少女亲手点燃,敬献于脉树的供奉台上。风吹树叶,枝丫上挂着的历代先帝牌匾也随风摇曳,叮叮当当。

&ep;&ep;“礼成,入海!”老太监声如洪钟。

&ep;&ep;在楚国,通过脉树滴血认亲的步骤统称为入海,借意于无根之水终将回归海洋,暗示认祖归宗。

&ep;&ep;太监用烫手的绢帕擦拭少女的左手腕,随后祭出一柄金色小刀,不过人手掌长度,用刀尖对准血管,狠狠一刀扎下。

&ep;&ep;苏芷北皱了皱眉,血水沿着刀身的血槽如一条小溪欢快地浸入土壤。

&ep;&ep;太监掐着时刻,数到“九”,便利落地拔出小刀,贴上一张治疗符纸。

&ep;&ep;苏芷北捂着手腕退到一旁。

&ep;&ep;此时,群臣也顾不上礼节,一个个偷偷抬眼去瞟:两人合抱粗的巨大树木顶部正缓缓长出一片翠绿的新叶,在周围苍绿色叶片中格外显眼。

&ep;&ep;老太监高呼:“恭喜陛下喜得遗珍!”

&ep;&ep;群臣便也跟着叫:“恭喜陛下喜得遗珍!”

&ep;&ep;皇帝愣定了片刻,道:“那便封为帝姬吧。”

&ep;&ep;他艰难地支了半边身子去问陈惠君:“皇后可确定了她是哪位妃嫔的子嗣?上次你提议的封地说的是哪一片来着?”

&ep;&ep;陈惠君微笑道:“是容嫔的孩子,本名叫做萧婉婉。臣妾先前说的封地是善州那一块,大小正适合婉婉帝姬的身份。”

&ep;&ep;项栩在下头黑了脸,善州是出了名的又穷又小,之前历代皇子帝姬也没见得谁的封地这么寒碜,皇后摆明了是不待见这位半路帝姬的。

&ep;&ep;但皇后的说辞正中皇帝下怀,他本来就不信这个孩子是自己所出,哪怕脉树确认也不愿意多花上一分心神,因此不给众臣讨论的时间,直截了当道:“就按皇后说的办吧。”

&ep;&ep;吴庸几人面面相觑,小声应了个“是”。

&ep;&ep;皇后提议道:“陛下今日劳累,不如大家就此散了吧,臣妾早早为陛下备了补汤,晚些去就过了最佳火候了。”

&ep;&ep;皇帝正要点头,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近日玄城里有个传言闹得沸沸扬扬,都传到孤耳朵里了。”

&ep;&ep;皇后撑着笑容道:“是什么传言惊扰了陛下?”

&ep;&ep;“他们竟敢编排孤的池年,堂堂太子殿下也是这群庶民能随便议论的吗!”皇帝拍着龙头扶手,气得咳嗽连连,“吴庸,你要严查这个谣言!带头传谣的全都抓起来处决!”

&ep;&ep;“陛下息怒,不必为这些人气坏了身子。丞相大人必定会尽心尽力的。”陈惠君轻抚皇帝的胸膛,替他顺着气,“您太过操劳,交给下面人就好了。”

&ep;&ep;她急着要把皇帝带走,但男人偏偏因为这件事生了火气,仍坐着不动道:“池年呢?他今日怎么没来,叫他一起来敬敬这脉树,给孤狠狠打那些造谣生事人的脸!”

&ep;&ep;皇后犹豫了一下:“只因为传言就这样劳烦太子殿下,恐怕会叫人看轻了皇室。陛下管那些人做甚,清者自清,我们不必置气。”

&ep;&ep;“寻常事,孤自然忍得,但造谣孤的太子就是威胁楚国的江山社稷,怎么能算小事!不管萧池年现在在干什么,趁着一丞十八司都能见证,赶紧来太庙!”

&ep;&ep;陈惠君眼见劝不得,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ep;&ep;萧池年没一会儿果真出现了。

&ep;&ep;他束着金色的高冠,一身白金色礼袍曳地而来,贵气逼人。

&ep;&ep;他经过时,苏芷北闻到一股极为熟悉的气味。她想了想,才惊觉那是脂粉的味道。从前陆明岚在花楼鬼混,身上常年带着这种气味,苏芷北便习惯了,但如今为何会出现在萧池年身上?难道堂堂太子殿下也去花楼?

&ep;&ep;萧池年跪下参拜:“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ep;&ep;苏芷北看到他弯腰时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ep;&ep;“起身,太子的脸色为何如此苍白?”皇帝都忍不住问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