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那时,周毓听着母亲说起她也不太了解的往事时,虽然只有当年的一些传闻,周毓却是听得入神,听得俏丽的小脸越来越白。

&ep;&ep;原来,那位姑姑最喜欢芍药,如今芍芸殿中的芍药就是她早年种下,后来被移植过去的。

&ep;&ep;原来,那位姑姑因为生于冬天,或许是看多了皑皑白雪,最偏爱素色静雅的衣服。

&ep;&ep;原来,那位姑姑不好动,平日里只喜欢捧着书看,有时候遇见了喜欢的书,甚至连父皇也不搭理。

&ep;&ep;“父皇既然那么疼姑姑,那为什么一直没见过姑姑呢?”

&ep;&ep;记忆中母亲的面容带了几分恍然,缓缓道:“听说她喜欢上了原来大皇子府里的一个幕僚,结果却被辜负,在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原来的大皇子逼宫,她替皇上挡下一剑,受了重伤不治而亡了。这么多年来,你父皇心中又是痛苦又是内疚,所以,宫中鲜少有人提起,若非母妃曾服侍在圣驾前,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不过也亏得她不在了,毓儿你才能因着与她几分相似的相貌,得到你父皇的疼宠……”

&ep;&ep;听着母亲的话,周毓却是愣住了,她抬头怔怔看着凝望着自己的母亲,不知怎的就想起多年前,在芍芸殿中初见到父皇时,父皇说的那句“是阿隅么”……

&ep;&ep;原来,她备受疼爱是这样来的。

&ep;&ep;“毓儿,母妃不想回到以前连个太监也敢苛待我们母女的日子,如今,你更不能回到以前那种日子。”

&ep;&ep;周毓懵懵的,看着母妃紧紧握着她的手,严肃而慎重地道:“毓儿,如今你也懂事了。你要记住,只有你像周隅,你现在的一切才不会失去。”

&ep;&ep;可是,越长大周毓跟周隅就越不像。

&ep;&ep;有时候看着父皇怀念而后又失望的模样,她就惴惴不安,她不相信,她才是父皇这么多年来捧在手心中疼爱的人,她不相信一个已经不在了的姑姑会比自己这个女儿还重要。

&ep;&ep;周毓叛逆,像是被不安束缚,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担心不过是多余。

&ep;&ep;直到那一日,她故意穿了一件亮丽的衣服梳了一个从没梳过的头发,站在父皇面前扔了那些与芍药有关的东西,扔了那些书,说她不喜欢,说她想要出去骑马,说她厌倦了芍芸殿了的芍药,想要全部换成牡丹。

&ep;&ep;时隔多年后,周毓依旧不敢回想当时父皇冷沉的脸,那样淡漠疏远,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ep;&ep;一连着好几天,周毓再没见到原本每天都能见到的父皇。

&ep;&ep;看着服侍着自己的宫人不经意看向自己时的别样眼神,周毓心中的害怕再也忍不住,她终于哭了,终于承认了——她这个亲生的女儿的确比不过那个早就不在了的姑姑。

&ep;&ep;已经习惯了的宠爱如果失去,周毓觉得那一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她甚至不敢去多想。

&ep;&ep;从那之后,她告诉自己,她最爱的是芍药,她喜欢素色淡雅的颜色,喜欢安静呆在宫殿里看书,周隅姑姑喜欢什么,她也会喜欢什么。

&ep;&ep;果然,父皇再见到她时,比以往和善了不少。

&ep;&ep;而母亲那,当周毓从她那得到几本周隅姑姑的手札后,她才明白,三岁时母亲要送自己的是什么礼物,她的母亲早就为今日做好了准备。

&ep;&ep;她仔细看着周隅姑姑的手札,想象着她的存在,她仰望着不知母亲如何得来的画像,看着画中的周隅姑姑,然后模仿着她的神态和一切。

&ep;&ep;可是渐渐的她却越来越不敢看父皇了,她心里知道,就算模仿得再像她始终扮不来周隅。所以她住到了芍芸殿去,每当要去见父皇的时候,她总要在芍芸殿的密室中翻看着姑姑那几本早已烂熟于心的手札和画像,才敢出现在父皇面前。

&ep;&ep;世人眼中她始终是最受父皇宠爱的公主,可却无人知道为此她所承受的一切。

&ep;&ep;这是周毓小心怀揣着的秘密,不能被任何人察觉,可偏偏事与愿违。

&ep;&ep;白锦瑜知道了,李若安知道了。

&ep;&ep;甚至……

&ep;&ep;洛凰也知道了。

&ep;&ep;无上的荣耀,世人的尊崇,谁也不能让她失去!

&ep;&ep;她是邺国最尊贵的公主,只要是她想要的,就算不择手段也一定要得到!父皇的宠爱是!温叙之也一样!

&ep;&ep;与来时一样,周毓的离开依旧没有惊动任何人。

&ep;&ep;窗外往下伸展的枝桠上绿意渐浓,映着屋子里昏黄的烛火,格外的静谧。

&ep;&ep;芍药花开时,永安城中最盛,那是一番任谁看见了都忍不住驻足的美景。

&ep;&ep;三月初,春已至,恐怕今年的她是无法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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