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你在诅咒陛下么!”

&ep;&ep;诅咒,是了,诅咒。皇帝的心先是因愧疚而略微紧缩,随后却骤然一寒。

&ep;&ep;当日誓言自然为真,但情况发展却出乎自己意料之外,他又何愿违约?原本他自觉对不起司宁,想力排众议封他为后,可少年的表现却着实让他失望。

&ep;&ep;认定相随一生的爱人想让他死,甚至诅咒自己神魂不存不入轮回。年轻的皇帝似是倦怠般合上眼,摆了摆手:“正雅退下,让他继续说。”

&ep;&ep;司宁并未觉得自己先前之言有丝毫不妥。

&ep;&ep;明明苍宇违背誓言在先,秦正雅又何敢大声喝令自己。莫非这败犬以为,他此举就能讨得苍宇欢心,天真!

&ep;&ep;“明明我咬的那道伤口还未结疤,你又何能绝情至此?”

&ep;&ep;少年还未说完,早有扑簌眼泪流下面颊。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中,唯有黯然伤心之意,就连鼻尖亦是通红的。

&ep;&ep;任是谁瞧见这情形,都免不得将少年搂入怀中细心安抚,生怕委屈其分毫。

&ep;&ep;苍宇却并未有丝毫动容,他恍惚间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ep;&ep;以往他匆匆赶来解救司宁之时,经常瞧见少年垂泪哭泣的模样。司宁只需三言两语哽咽一下,就能将所有事情一笔带过,任凭秦正雅极力辩解也无法逆转分毫。

&ep;&ep;今日他将所有事情都看得清楚利落,由此才觉出蹊跷来。

&ep;&ep;秦正雅痴心一片,又岂会为难朕心爱之人?定是他早就瞧出司宁品性不妥才出言提醒,却一次次被自己斥责惩罚,因此心冷也再正常不过。

&ep;&ep;苍宇还未回过神来,却见左温大步走到司宁面前,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ep;&ep;“陛下今日早朝时连连皱眉,显然是疼到了极点。司少君只顾着自己痛快,却从未替陛下考虑分毫,当真让我不齿!”纵然面对身手不凡的司宁,左温也没有丝毫退缩,他目光凌厉道,“若有人伤到陛下,砍了脑袋都算轻。陛下替你隐瞒此事,你却半点也不领情,太不知好歹!”

&ep;&ep;眼见左温挑拨离间,司宁心中恼怒不已。他本以为自己捏住了大义,又哭泣示弱,定会让苍宇直接妥协。

&ep;&ep;他万万没想到一向嘴笨愚钝的秦正雅,居然学会抓住时机落井下石。

&ep;&ep;“是我不对,一切都是我不对。我原本惦记着你的伤势,想过来看看你,一时心急才说错话。”司宁断断续续道,“你别生气,呜呜……”

&ep;&ep;艳丽少年哭得更凶些,他已然开始呼吸急促泣不成声。

&ep;&ep;一时心急,所以才直闯乾清殿?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是自在极了。

&ep;&ep;年轻的皇帝面沉如水,修长手指敲击着扶手,淡淡道:“朕不同你计较擅闯大殿之事,以后凡事以正雅为准,你也该学得乖些。”

&ep;&ep;苍宇骂自己,他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责骂自己。司宁再也顾不上哭泣,他径直抬起头一字一句道:“今日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ep;&ep;果然是装哭,现今与自己对峙时可不是极有精神?苍宇简直失望极了。

&ep;&ep;“今日之事,绝没有下次。日后正雅为正宫,你为妃。”

&ep;&ep;冷冷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击得司宁呆愣不已。

&ep;&ep;左温却在此时重重叩首:“臣妄念已绝,不敢有丝毫奢望,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ep;&ep;他接连磕了好几个头,额头已然开始青紫。

&ep;&ep;一个耍赖撒泼,另一个却宁死不屈。苍宇已然急了,他将桌旁茶杯直接丢向左温,厉声喝道:“你敢,你们敢!”

&ep;&ep;茶杯恰巧撞在司宁脚边,哐当一声裂得粉碎。少年呆呆站立片刻,难以置信般颤抖着嘴唇道:“你居然想打死我,苍宇,你不得好死!我要回家,我要找师父!”

&ep;&ep;不得好死,他当真如此诅咒自己,苍宇简直要笑了。

&ep;&ep;“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ep;&ep;左温依旧不屈不挠地叩头,他颊边却有一道血痕蔓延开来。原来亦有碎片划破了左温面颊,只是那人不肯呼痛分毫,着实性情倔强。

&ep;&ep;这等隐忍行为与诅咒跳脚的司宁比起来,差距何其之大。

&ep;&ep;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原来从始至终司宁都只将他当做一个普通人,并未把他当做天子。

&ep;&ep;此等话语司宁先前也曾说过多次,那时苍宇心中涌起的是无尽柔情。他觉得自己找到了命中注定之人,少年爱上的并不是他的权势而是自己本人。

&ep;&ep;如今苍宇瞧见左温隐忍又落寞的表情,忽如其来心中一疼。他恨不能将那人直截了当搂入怀中,轻声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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