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高渐离一介草莽,对于这行军打仗之事自然不懂,不过这万事不得心急气躁,守城掠地也是一样的。”

&ep;&ep;“所以……先生是觉得子房过急了?”

&ep;&ep;“恐怕他们是想重演大梁之计。”

&ep;&ep;“你们如此孤注一掷,赌的不过是嬴政的去向和他的性命,但嬴政一旦确定亲剿就必然会使代郡遭遇雷霆之势,到那时候你们莫说是杀了他,就算是要近他的身也是极难的。”高渐离这时才拨动了琴弦,“但这只是我的猜想,是或不是子房自己判断。”

&ep;&ep;“先生这提点真是及时,我们的确机会渺茫,但人生在世有许多事,不是只因机会渺茫就可放手不做的。这一点,先生应该比我体会更深。”

&ep;&ep;“子房身在局中,我不过是作为旁观看得清楚些。”

&ep;&ep;说到这里,张良也有些愧疚的说道:“当时是子房出于一时私心才将先生牵扯了进来,现在大敌将至,先生还是先行离开吧,只要是子房尚在人世就一定会去找先生再听一听这绝世的琴曲。”

&ep;&ep;“我说过,这世上除了在下,没人能勉强高渐离做任何事,这些都是我自己所选,子房不过是一个引路人,不必愧疚。只是这城中百姓,还需早作安排。”

&ep;&ep;“先生放心,这城里的都是赵国遗民,我早就在城中修好了密道,将他们偷偷转移出去就不是难事,毕竟公子已经在此暗中谋划了两年,我们也是早就作好了多番准备的。如果他们想要硬攻,那我们也恰好将计就计的来招请君入瓮。”

&ep;&ep;“哦?”

&ep;&ep;“那嬴政是个极度自负之人,他深信世间一切都可掌握于他手中,而这一点恰恰是他最大的弱点,也是我们最大的机会。”

&ep;&ep;这是他最大的机会吗?高渐离不禁遥想起数年前荆轲刺秦的时候,当时他所带的匕首萃毒,只需割伤嬴政的哪怕一点肌理就会让他命丧黄泉,但即便荆轲将那匕首带上了大殿,即便是满朝的文武都没有防身武器都不能上前施救,即便是嬴政拔不出那七尺王剑,荆轲也还是没能得手,没能将嬴政斩于当下。那时高渐离就想着,这嬴政或许真是身有天命之人,他最大的优势恰恰是天,但这些他不敢于给张良明言。

&ep;&ep;“高先生,可否再抚一次《白雪》呢?”

&ep;&ep;高渐离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言道:“《白雪》?”

&ep;&ep;“嗯。”

&ep;&ep;“这个时候思及故人也是应该的。”

&ep;&ep;思及故人?张良抿唇一笑,自已若真杀了嬴政,他们二者不就可以在黄泉再度重聚了?不知那时候,师兄会怪他呢还是感谢于他。不管如何,他一生好像总是被排于那人的世界之外,就连萧默珩去世之后也是如此,张良多么希望那人能托梦于自己,能告诉自己他内心真正所需所想!如果他言及要留住嬴政性命,要自己回去好好求学照顾师长,张良一定不会犹豫,但是偏偏那人一次也不曾入得梦来,不管张良是怎么日思夜想也没有过。这人都说,日有所思便能夜有所梦,如此看来并不是张良的苦思不够,而是那萧默珩对自己没了半分牵挂。不知,他是否在嬴政的梦中出现过呢?

&ep;&ep;“先生……”听着耳边的琴音,张良不禁问道:“你到底是为什么要留在代郡呢,是为了想给荆轲前辈报仇吗?”

&ep;&ep;“报仇?”

&ep;&ep;“如果不是,那子房实在想不出原因。”

&ep;&ep;高渐离琴声未停,“我之一生无亲无儿,世间三十多载除却已故的师尊外便只有不多的几位友人,当日旧友亡尽,我自觉生无可恋于是隐居易县,但是之前得遇子房才又尝出了为人的一点滋味。所以一定要究其为何,那高渐离是为了好友,并不是为了冤仇。”

&ep;&ep;就是说,他这所以留下,都是为了自己?张良且压住了内心的一点颤动,当下几上焚起的香雾袅袅,再和着这琴声,真是让张良觉得有些似幻似真了。他偏头悠悠看过去,那眼神恍惚而迷恋,就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的影子。是啊,这首《白雪》他当年学了很久,可并不是因他不会,而只是他想萧默珩再按着自己的手抚一会儿那瑶琴。

&ep;&ep;“先生,这一首《白雪》尚好,但是我已经学会不知……你可否教教子房,初见之时你弹的那曲《广陵止息》吗?”

&ep;&ep;“这有何不可。”

&ep;&ep;高渐离起身让张良坐到了琴台前,他从旁指引着,这熟悉的场景让张良觉得一如昨日,心中的怨愤也平息了不少。

&ep;&ep;李西垣刚刚接到消息,嬴政不会来代郡了,他一时觉得奇怪,怎么之前还说得信誓旦旦的,这一下就朝令夕改了呢?听说嬴政是跟赵衍一起离开秦军大营的,他们一路往东去了齐国的即墨城,想来是奔着卧岫庄去了。李西垣不禁在心中长叹一声,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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