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走了,留下李旦一人独坐在屋中。

&ep;&ep;院中清辉冷冷,李知容等待安府君走远,才梦游似地下了楼,在空无一人的神都苑内穿行。

&ep;&ep;这局棋远比她想得要凶险复杂。她现在心里乱得很,所有昔日里坚信的人事都改换了面目。

&ep;&ep;暗夜迷蒙,人人都闭着眼在万丈悬崖边行走,她还能相信谁?

&ep;&ep;她所行处是一片密林,林深处可看见巍峨上阳宫。她漫无目的地在林中穿梭,前方依稀可见一处院门,想是到了上阳宫与丽景门相接处,再走一段路便可回到鸾仪卫所。

&ep;&ep;然而还没走几步,身旁突然掠过一人,伸手将她掳过,抵在院外的墙上,墙边有几丛斑竹,将二人身影堪堪遮蔽。

&ep;&ep;他身上酒气熏蒸,李知容刚要喊叫,定神看住眼前人时,却愣了一愣:“李……李太史?”

&ep;&ep;(二)

&ep;&ep;李知容从未见过此人喝醉。若是在从前,她也断不敢相信李崔巍是会纵饮失态之人,好像从来都是一副清风朗月、儒雅端方的样子。

&ep;&ep;可重逢之后,他却愈发像个登徒子,屡次有意无意地调戏她,搞得李知容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记忆。

&ep;&ep;可今天的李太史脸上却无半年戏谑的意思。他垂下眼睫,眼中水雾迷蒙,看上去颇为脆弱。

&ep;&ep;李知容试着挣扎了一下,李太史却握着她双臂,将她牢牢箍在墙上。她只好试探着又唤了他一句:“李太史?你……你可认得我是谁?”

&ep;&ep;李崔巍自嘲般地笑了笑:“知道。”

&ep;&ep;他凑得更近,李知容躲闪不得,温凉的酒气一阵阵地扑上来。

&ep;&ep;满园魏紫浓香。

&ep;&ep;“阿容,你真的心悦于他么。”&ep;他低头蹙眉,半天才吐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ep;&ep;李知容知道他说的是安府君,于是点点头:“是,我们两情相悦。”

&ep;&ep;李崔巍眼神像被烫了一下,他又低头,向她确认道:“有当初心悦我那般,心悦他么。”

&ep;&ep;李知容也喝多了酒,因此她点了点头。

&ep;&ep;李崔巍像是终于抓住了狐狸尾巴一样,眼里闪过一点亮光。

&ep;&ep;李知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暴露了,连忙拼命找补:“不是……我的意思是……容某确是与他……”

&ep;&ep;话还没说完,李崔巍食指点上她的唇,眼里浮现笑意:“我就知道,你是阿容。”

&ep;&ep;李知容泄气地偏过头去不再理他,对自己方才的贪杯懊恼不已,心却跳动不停,甚至担心这声响太大,早已被他察觉。

&ep;&ep;李崔巍还是认出了她。那么之前的种种,是否就不算登徒子无意的撩拨,而是有意的试探?

&ep;&ep;然而她此刻就算是暴露了身份,也无法再像从前一般坦白自己的心意。她终是与唐室有仇,又怎能和太后最得力的走狗纠缠不清?再者,若她真的是安府君插在鸾仪卫里的棋子,就就更不能与李崔巍有所瓜葛。

&ep;&ep;然而李崔巍却毫不在意,一手攥着她的手腕,一手拇指在她唇上摩挲,热腾腾的气息一阵阵拂过她面颊。

&ep;&ep;“他待你好么。”

&ep;&ep;李崔巍今日的发言一点都不见外,李知容一句也不想答,气鼓鼓地杵在墙边,一幅从容就义的样子。

&ep;&ep;“你不答,我就要吻你了。”

&ep;&ep;李崔巍的唇近在咫尺,他今日是铁了心要当个登徒子。李知容慌忙答道:“好,他待我极好。”

&ep;&ep;接着又补了一句:“比你当初还要好。”&ep;说完就后悔万分。叁年前那场祸事本不与他相干,如今怎么平白地埋怨起他。

&ep;&ep;李崔巍的手却突然松开,眼里的光芒黯淡下来,良久,才苦笑着吐出一句:

&ep;&ep;“阿容,是我负你。”

&ep;&ep;她心中掠过万千话语,现在却都堵在了喉咙口。她在极苦极痛时确实曾想过他会来救她,然而他始终没有出现。怨吗?她从前不觉得,只认定缘聚缘散终有时。她既放了手,就不该怨。

&ep;&ep;于是她抬起他脸,认真安慰他:“我从未怨过你。只是祸福由天,不与你相干。”

&ep;&ep;她发现李崔巍比安府君还要高些,她抬头看着他有些吃力,于是就将手从他脸移到脖颈,让他身子再低一点,好看着他眼睛。

&ep;&ep;“李太史,从前的旧账,我们一笔勾销吧。阿容已是个新的人,不再与你一路了。”

&ep;&ep;李崔巍不答,良久才说:“一笔勾销,容姑娘为何还贴在我身上?”

&ep;&ep;李知容被他噎住,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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