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关诗妤的精力时好时坏,她若是倦怠便不愿主动撩拨,就比如现在,正值早晨,她和他坐在同一桌吃早饭,却只是撑着下颌发呆。

&ep;&ep;尤其在接连两次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之后,靠发呆,脱离现实。

&ep;&ep;从范佑其的视线看过去,她的皮肤很白净,比以前更白净,准确来讲,已然是无血色的白。

&ep;&ep;大早上的,西式煎鸡蛋配松软面包,一茶匙砂糖融进温香牛奶,主子在餐桌用早餐,佣人们只得站着陪衬。

&ep;&ep;安静,连呼吸都羸弱,佣人们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就要叨扰到人家,他们在心底完全坐实,这二人正如范宅有经验的前辈说的那般,一个善变,一个乏味,都是无言的煎熬。

&ep;&ep;谁也无法预测,打破煎熬的是一杯简单的牛奶,关诗妤的眼睛终于开始聚焦,眨一眨,才看清是范佑其为她倒的,还有热气蔓延。

&ep;&ep;“给您倒的,趁热喝掉。”

&ep;&ep;关诗妤依然僵硬着视线,推辞说:“不必了,我不爱喝,腻得慌。”

&ep;&ep;范佑其倒了一半停下,目光在她脸上,放低牛奶,淡淡说道:“对不起。”

&ep;&ep;她在此刻有了反应,他总是摆着一丝不苟的态度,格外清晰的眉眼,咬过的字眼,全是这般体体面面,让她想起昨日荒唐的春梦,对不上号。

&ep;&ep;关诗妤瓮声瓮气地说:“记住,我不喜欢喝牛奶。”

&ep;&ep;他没有应承,反而一句:“您看起来状态不好。”

&ep;&ep;“这是经常的事,你倒是不要提醒我。”关诗妤望着那群佣人,坐在位置上不出声。

&ep;&ep;范佑其想起昨日她指腹摩挲过的空洞,那只毛茸茸玩具的塑料眼珠,再望她魂不守舍的状态,他对佣人们说:“麻烦你们先下去。”

&ep;&ep;佣人们松一口气,全部退下,只剩他们二人。

&ep;&ep;“哪里不舒服。”范佑其问。

&ep;&ep;关诗妤也问,“你还记得你承诺我的话吗。”

&ep;&ep;范佑其记得,他承诺过保密她看到的所有世界,但关诗妤并没有百分百信任他,只因她认为喜欢与信任从来都不是对等的。

&ep;&ep;“我去澳门统共就几日,很是叫我不爽……”

&ep;&ep;关诗妤不可能将在澳门发生的所有事情全盘托出,因而修饰了一番,只道因为自己是范德正的身边人而被澳门本地的黑帮追杀,险些要落入虎穴。

&ep;&ep;范佑其也听出了空缺,他不止一次遇到过不予坦白而影响诊断的人,他会诱导他们慢慢放下顾虑,可对于关诗妤,他倒是宁愿她不说如此之多。

&ep;&ep;而他亦可以保留余地,否则,不必费劲心思把皮箱藏起来。

&ep;&ep;关诗妤见他并不在意,也变得云淡风轻,手中的茶也未被一缕呼吸吹散,“总而言之,你父亲真是要我命,害得我睡不好。”

&ep;&ep;范佑其听在心里,有些疲倦地望着摆在碟子的西式煎鸡蛋:“我知道,他并不懂得怜香惜玉,从前我母亲也是这样过来的。”

&ep;&ep;关诗妤觉得他好愚笨,真想到别的地方去。

&ep;&ep;要说阮倩茹,她还有些印象,是个舞女,那狐步舞婉约又俏丽,引来许多公子哥的追求,但他们都碍于范德正的面子不敢挑衅。

&ep;&ep;阮倩茹去范若婷的饭店,总是带着一身酒气,同她说想带着范佑其离开上海。关诗妤还小,躲在书房练字,被小厮牵着手出来,望见阮倩茹的眼底挂着泪珠,青绿眼影歪到眼角,泪珠颤一颤,她觉得掉下来那刻好美,从美中抽丝剥茧出来的是丧,丧到她不得不道一句,人间烟火七分灵叁分怨,浪荡又寡情。

&ep;&ep;而范佑其,与她有几分相似,像没了心一样。

&ep;&ep;一时无言,关诗妤舔舔嘴感到口渴,伸手往前拿起他的杯子,呷一口他的红茶,继续道:说:“罢了,不想说这个,你应是要询问我做过的梦。我昨日做了春梦,与你有关。”

&ep;&ep;范佑其抬起头,见她柔软的唇瓣从他饮过的地方轻轻抿着,问得随意:“甚么内容。”

&ep;&ep;关诗妤低眉浅笑,好似在说无稽之谈,“你在要我,就是没完全要了我,还说我是你的,唤着我是你的小妈妈。”

&ep;&ep;“很真实,让我以为你确实这样做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有的梦醒了就忘记,可我记着昨日你的温度你的声音比以往都要真实。”

&ep;&ep;范佑其说得隐晦:“您先入为主地认为它是真实的,靠着逻辑去补充梦中的意象,符合您期待的真实。”

&ep;&ep;“我不听,我只觉得你很古怪,假如你被我发现……”关诗妤斜着头,用叉子戳一颗豆子,她笑着张嘴,缓缓地吃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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