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董灵鹫揭过这个话题,将手边的书递给他看,指了指位置,跟他道:“我留你休息,也不只是为了休息,确实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

&ep;&ep;郑玉衡低头看过去,见到上面不是文字,而是一个描绘得十分详尽的绘图,在每个细节上标注上尺寸、工序,最后组成了一个机器。

&ep;&ep;“这个是……”

&ep;&ep;“这本书叫《巧工术》,是一本禁书。”董灵鹫道。

&ep;&ep;“禁书?”郑玉衡有些不解,“既然不是虚拟代指的谋反文字,亦非蛊惑人心的恶知邪慧,以大殷较为开放的世风,就算并非大家所著,不应被禁吧?”

&ep;&ep;董灵鹫缓慢点头,道:“确实如此。”

&ep;&ep;“难道是他所画出来的机器,工匠无法制作得出?是缺漏拙劣之作?”

&ep;&ep;“不,”董灵鹫道,“不仅做得出,而且此物跟书上所言完全相符,可以将人力缩减至从前的三分之一,可以运用到农耕纺织当中,事半功倍。”

&ep;&ep;郑玉衡思索片刻,道:“那应该是一件极好的东西。”

&ep;&ep;“虽然极好,可也极坏。”董灵鹫声音平和,娓娓道来,“这本书作于熙宁早年间,被当时的鸿胪寺少卿偶然收藏,并且加以验证,他认为这本书上的许多工具,特别是这个以火为驱动之力的仪器,是一件足以改天换地的宝物,将之呈送内宫。”

&ep;&ep;“然后呢?”

&ep;&ep;“然后……它成了禁书。”董灵鹫道,“孟臻下旨封禁此书,并且让那位少卿罢官回乡,从此这本《巧工术》不复见于世人,已有十余载。”

&ep;&ep;郑玉衡沉思不语,继续阅读着书上的标注,大概想到了先圣人如此做的原因,董灵鹫也十分平静,等待着他的发问。

&ep;&ep;“但是,”郑玉衡终于道,“这本书是新刊印的。”

&ep;&ep;“没错。”董灵鹫望着他道,“巧工神技,终于等到了重见天日的时机。”

&ep;&ep;作者有话说:

&ep;&ep;小皇帝:?我下属不来上班我妈给他请假凭什么!

&ep;&ep;太后:不妥吗?

&ep;&ep;小皇帝:……妥qaq

&ep;&ep;第116章

&ep;&ep;郑玉衡一边思索,一边道:“昔日先圣人获得此书,并且验证了其中的器具所言非虚,应该就是基于此物与时事不合的考量,所以才禁绝此书吧?”

&ep;&ep;“没错。”董灵鹫轻轻颔首,微笑道,“当初我与孟诚秉烛夜谈,畅聊整夜,兴奋、惊喜、担忧、畏惧……情绪种种变化,直至天亮,最终才议定了此事。”

&ep;&ep;随着她的话语涉及,郑玉衡的眼前仿佛也呈现出了这样的场景——拥有变革之力的技术,这对于苍生世道来说都是撬动磅礴力量、爆发无尽灾难的钥匙。

&ep;&ep;“一得此物,天下施行,百亩良田所需要的人力、物力,将会大大减少,各行各业,面貌革新,今世的繁华鼎盛,当会再上一层台阶……再描绘得长远一些,工部诸人皆可因为此书,延续上面所形容的思路,加以拓展,造福苍生。”

&ep;&ep;董灵鹫话语微顿,而后又轻轻道,“只是当年的时局不够安定,我们手边之事太过棘手复杂,而且此物一兴,将更加鼓动地方豪强役使百姓,将人等同于牲畜,大肆敛财兼并,将要面临的动荡难以想象。”

&ep;&ep;她只是略一讲述,郑玉衡便意会到了其中的含义:“从前一家一户,只要春种秋收、养蚕制丝,就能够将一年所得供给自身温饱,并且收有余财,但若是贸然推进生产工具的更替,让耕作变得简单,不仅大批以耕种富户土地而生的佃户们会失去来源,而且穷者益穷,富者益富,加剧冲突,使得民不聊生。”

&ep;&ep;“冲突本已有之,如此猛药,不敢随意放任。”董灵鹫道,“要是在十几年前推行,恐怕就是官逼民反了。”

&ep;&ep;郑玉衡缓慢点头,脑海里流转着各种想法。

&ep;&ep;他虽然也算是世家公子,但因为亲生母亲过早离世,在家中的处境又很尴尬,所以他对于自己处在的,相对来说的“剥削阶级”,没有太大的认同感。

&ep;&ep;他和董灵鹫都有很特别的一点,按照比较超出这个时代本身的形容来描述,那就是两人都属于背叛自身阶级利益的个人。尤其是董灵鹫,她的很多想法和措施,其实很多对于“名门世族”、“皇亲国戚”来说,都是有害无益的。

&ep;&ep;“那如今,您说时机到了?”郑玉衡问。

&ep;&ep;董灵鹫笑了笑,叹息般地道:“若是我董家锦衣郎还在,见到今日我交予你的这件事,他一定会不胜欣喜。”

&ep;&ep;“锦衣郎”似乎是昔年董家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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