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陛下便是老了,也是一把久经沙场的刀,落在眉梢眼尾,具是杀人的戾气。

&ep;&ep;话音刚落,那眸光便无怒无喜,冰冷锐利地扫过她的头顶。

&ep;&ep;沐钰儿连着呼吸都缓缓低了下去。

&ep;&ep;屋内正中的瑞金大蹲兽吐出袅袅白烟,慢悠悠地融入暖和的屋中,却丝毫不能打破沉默的空气。

&ep;&ep;“五日。”帘后终于传来陛下缓慢年迈的声音,“若是找不到凶手,朕不介意送你给梁实好陪葬。”

&ep;&ep;这话威慑力极强,带着不容辩驳的强势,沐钰儿一颗紧悬的心缓缓落了地。

&ep;&ep;她心思微动,随后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ep;&ep;不过她这边只是心思刚转,那厢陛下便察觉到她的异动。

&ep;&ep;帘后,佛珠轻轻磕在茶几上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能叮的一声,让人心跳加快。

&ep;&ep;沐钰儿立刻伏低身子,为难说道:“卑职已去过紫云楼,梁状元确实不是失足溺水而亡。”

&ep;&ep;屏风外传来一声轻微的鼻腔内溢出的讥笑。

&ep;&ep;沐钰儿莫名抽动一下眼皮。

&ep;&ep;“梁状元乃扬州人,在洛阳无缘无故,名声不显,虽早些日子求学国子监,但半年时间便因病退学,如今状元在曲江出事,甚至牵连原扬州别驾,卑职不得大胆猜测,也许此事会牵连不少。”

&ep;&ep;她胆大妄为,矛头直指今日各路贵勋,最后话锋一顿,继续说道。

&ep;&ep;“曲江一带,乃至曲江、探花两宴,陛下所在的紫云楼,甚至当年求学的国子监都在此次排查中。”

&ep;&ep;她的声音越说越轻,最后在陛下衣衫摩挲的细碎声音中消失殆尽。

&ep;&ep;“你的胆子……”

&ep;&ep;陛下的身形微微偏了偏,似靠在茶几一侧,又好似不过是动了动衣袖,声音带着薄凉的笑意,却宛若一阵寒风隔着满屋温热挤进人的骨缝中,冷的人一个哆嗦。

&ep;&ep;“好大啊。”

&ep;&ep;陛下明明在笑,在调侃,可沐钰儿却在那一瞬间觉得后背如芒在背,冷汗淋漓。

&ep;&ep;她眼珠子一转,冷不丁说道:“梁状元一片拳拳之心,陛下心知肚明,如今蒙难,洛阳府主事心有余力不足,两卫将军不便插手朝政之事,刑部大理寺更是阻碍重重。”

&ep;&ep;她越发虔诚地跪伏在地上,声音坚定有力。

&ep;&ep;“玄武北阙自诞生之日起,便是陛下手中一把刀,愿为陛下除尽一切不平事。”

&ep;&ep;屋内的气氛倏地僵硬。

&ep;&ep;陛下强势冰冷的视线屈尊降贵地终于落在她身上。

&ep;&ep;“你就是张柏刀收的那个女徒弟。”陛下沉吟片刻,这才慢条斯理地问道。

&ep;&ep;“是,家师对卑职恩重如山。”

&ep;&ep;陛下不再说话,屋内再一次陷入沉默。

&ep;&ep;“过几日便是你师傅的忌日吧?”陛下冷不丁问道。

&ep;&ep;沐钰儿心中一沉:“是。”

&ep;&ep;帘内似乎传来一阵叹息。

&ep;&ep;“你该庆幸……”佛珠在桌面上划过,发出一阵连绵不断的声音,连着陛下轻柔的声音都被模糊了些许,“是个女子。”

&ep;&ep;沐钰儿一口气停了下来。

&ep;&ep;“朕对女子,素有几分耐心。”

&ep;&ep;沐钰儿缓缓闭上眼。

&ep;&ep;与此同时,一个黑色的东西自层层白纱中被随意扔了出来,在铺满地毯的地面发出沉闷的一声。

&ep;&ep;是一串紫檀佛珠。

&ep;&ep;“下去吧。”白纱后传来一阵疲倦的声音。

&ep;&ep;沐钰儿轻轻吐出一口气,握紧手中的佛珠,好一会儿才行礼退下。

&ep;&ep;沉默的大门就像知道里面的情景一般,她不过刚刚站定,大门便咯吱一声打开,正午热烈的阳光倾斜而来,恢弘热烈。

&ep;&ep;沐钰儿猝不及防被罩了一脑袋,不由眯了眯眼。

&ep;&ep;“司直。”容成嫣儿静静地站在廊檐下,郁金香色的帔子安静垂落在两侧,听了动静,侧首,对着她微微一笑,顿如春花灿烂,“恭喜。”

&ep;&ep;沐钰儿闻言快步走来,抱拳恭敬说道:“多谢容成女官推举之恩。”

&ep;&ep;事到如今,沐钰儿就是再糊涂也该明白,北阙参与春闱护卫,甚至接下这个案子,这位陛下身边的第一女官功不可没。

&ep;&ep;“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容成嫣儿脸上带笑,可雾蒙蒙的眸光却是格外冷淡,似在看人,又似在看物,不带一丝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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