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霍祈苍一步一步上前,握着匕首的右手微微发颤。

&ep;&ep;他俊秀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晕红,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眼中难得露出一点迟疑和挣扎。

&ep;&ep;对他来说,制服一个人、杀死一个人,这两件事的本质是全然不同的。

&ep;&ep;哪怕,那个「人」根本不算是人。

&ep;&ep;「你害怕吗?」林圳面无表情地说道,同时手中浮现一把金灿灿的长枪,低喝道:「那我来吧!」说完作势要将长枪刺出。

&ep;&ep;霍祈苍拦住了林圳,说道:「不,只要我今天不刺下去,我一辈子都别想再刺下去了」说完紧了紧手中匕首,轻声道:「而且……一个不能击杀血族的种子,恐怕……马上会成为弃子吧!」言下之意,在如今血族肆虐、各国沦陷的情况下,只要他今日下不了手,组织必马上会将其视为废物,而组织,是不需要废物的。

&ep;&ep;而一个知道太多的废物,必定马上会成为眾矢之的,所有人,甚至是血族,都欲将其杀之而后快。

&ep;&ep;在世界上不知道只有多少种子的情况下,隐藏一个种子,便早已是大罪,霍祈苍知道只要他有一定的天赋和实力,想来组织应该不愿跟自己撕破脸,可若是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别看林圳现在对自己看似掏心掏肺的,指不定第一个要处理掉自己的就是他。

&ep;&ep;而在他决定隐藏杨雨玥的种子能力时,便踏上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是一条不论好坏与否,不论是福是祸,跪着也要走完的道路。

&ep;&ep;在最一开始,他曾问过林圳:「如果我放弃种子能力,假装没有这件事,当个凡人,会怎么样?」

&ep;&ep;林圳当时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回道:「很简单,我不会刚开始就杀了你,我会先杀了你的家人,先杀了一切爱你或是你所爱的人,一个不留,最后等你尝尽一切痛苦时,不用我逼你,相信我,你会自杀。」

&ep;&ep;「若你想自取灭亡,我不拦你,你可以儘管逃,但记住,无论是天涯海角,你都不可能会有一线生机,更遑论其他和你有关係的人!」

&ep;&ep;「而到时候,或许你只能蜷缩在墙角,无力的祈求上帝。」

&ep;&ep;「我不信神。」

&ep;&ep;当时,霍祈苍只留下了一句话,他不想争辩什么、抗议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一生的道路,在此刻,已经没有丝毫转圜馀地。

&ep;&ep;可是,在杨雨玥这件事上,林圳妥协了,他愿意让她做一个凡人,看似是朋友之间的肝胆相照,可霍祈苍知道,这个世界只有利益,不是你利用我,就是我利用你。

&ep;&ep;「所以……自己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吧?」

&ep;&ep;霍祈苍苦涩地想道,闭上双眼,抿着双唇,匕首挥出……

&ep;&ep;六出飞花如柳絮般落下,又化成了片片鹅毛,在黑暗的夜空中荡起银辉,彷彿来自上苍的祝福,而随着满地尘灰,他冰冻了曾经充满感情的心灵,待到来年,却又是否能保持那如玉般的澄净。

&ep;&ep;雪停了,风带来了雪,也带走了雪,可是,还是留下了满地碎琼乱玉。

&ep;&ep;霍祈苍轻轻地抬起头来,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透着一缕阳光,他不禁愣了三秒。

&ep;&ep;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名字:祈苍祈苍,不正是祈求上苍吗?

&ep;&ep;他跪下了,毫无预兆,便如同曾经课本中,徐志摩《我所知道的康桥》一文中所说的一般:「只剩这不可逼视的威光中的一条大路、一群生物!我心头顿时感着神异性的压迫,我真的跪下了……」虽然时间地点大不相同,却是一般的心境。

&ep;&ep;这是那么的突然,又是那么难以置信,一切的一切都显得不太真实。

&ep;&ep;「你说过,你不信神。」林圳似乎被霍祈苍反常的举动吓得不轻,过了一会儿才扯出微笑道。

&ep;&ep;「或许吧!」霍祈苍不置可否。

&ep;&ep;「那为什么?」林圳追问道。

&ep;&ep;「因为我有想要守护的人。」霍祈苍很认真地看着林圳:「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们一切安好,迷信一点怎么了?」

&ep;&ep;「喔,我的老天,你知道,教廷也信神,而且一定比你虔诚。」林圳突然大笑道,摇着头转身走了。

&ep;&ep;「嗯。我知道。」霍祈苍站起身来,默默地拍了拍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

&ep;&ep;染雪的风,一路相送!

&ep;&ep;不久后,另外一头,杨雨玥家中。

&ep;&ep;杨雨玥五点左右便起来了,换了一身简单的休间服,她当然不会知道霍祈苍在外面游荡了一晚上。

&ep;&ep;所以,在六点多听到门铃声时,她心中充满着疑惑。

&ep;&ep;「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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