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一人一狐回到家里,棠篱有些疲累,上榻午憩。眼一阖,一下子就坠入梦里。

&ep;&ep;熟悉的白雾,熟悉的梦境。

&ep;&ep;但是没有梨胭。

&ep;&ep;棠篱在白雾里走了一阵,四处空旷,皆是茫茫白雾,没有其他东西。

&ep;&ep;一柱香后,梨胭凭空出现。

&ep;&ep;棠篱一愣。

&ep;&ep;梨胭也是一愣。

&ep;&ep;随即,她展颜一笑,笑容极是纯粹动人,“你来啦!”

&ep;&ep;“你很久没来啦!”

&ep;&ep;“你终于想我啦!”

&ep;&ep;“你想我就会梦到我!”

&ep;&ep;噢,原来这个梦境,是由他控制的。

&ep;&ep;他最近忙着狐狸的事,确实无心其他。

&ep;&ep;梨胭皱着眉盯着他看。

&ep;&ep;“怎么了?”

&ep;&ep;梨胭用手在他胸口处比了比,“黑的。”

&ep;&ep;棠篱一惊。

&ep;&ep;梨胭又比了比,顺着胸口划了好几条筋络,“都是黑的。”

&ep;&ep;棠篱看着她:“你能看到里面?”

&ep;&ep;梨胭点点头:“之前看不到,现在能。”

&ep;&ep;是了。这个梦是他的。

&ep;&ep;他怀疑自己中了毒。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ep;&ep;梨胭蹙眉瞧他,有些茫然:“为什么是黑的?”

&ep;&ep;“中了毒。”

&ep;&ep;“什么毒?”

&ep;&ep;“不知道。”

&ep;&ep;“怎么救?”

&ep;&ep;“不知道。”

&ep;&ep;“你会……死吗?”美人绝色,目光哀戚,盈盈望着他。

&ep;&ep;棠篱别开目光,“人固有一死。”

&ep;&ep;“你死了我怎么办?”

&ep;&ep;棠篱一顿。

&ep;&ep;梨胭看着他,蹲到他身边,“我不要你死。”

&ep;&ep;棠篱的眼睛对上梨胭的眼睛。人世寥寥,茕茕一人,不知来去,他竟然幻想出一个人牵挂他。

&ep;&ep;真是孤寂至极。

&ep;&ep;“我要救你。”梨胭直直看着他。

&ep;&ep;“好。”棠篱漫不经心的,“我等你来救。”

&ep;&ep;午睡起来,棠篱开始绘制百兽图。他答应给王守业绘制百兽图,帮他是其次,帮自己才是主要。

&ep;&ep;他若要去弥城,山高路远,光靠王家的保护是不行的。

&ep;&ep;孙氏兄弟之流,蠢而坏,难缠如小鬼,指不定路上要遇到多少。

&ep;&ep;他身体虚弱,疲于应付,一招不慎,就可能悔之莫及。狐狸虽聪颖,然论狡猾奸诈,如何与人相比。

&ep;&ep;他必定要找一棵强大的遮风树,安安稳稳去到弥城。

&ep;&ep;画画是一件无聊的事,狐狸最开始看得津津有味,看得久了,上眼皮粘下眼皮,瞌睡得很。

&ep;&ep;小狐狸打了一个呵欠,团在椅子上又睡过去。

&ep;&ep;棠篱直画到夜里三更,手僵头痛,实在无法继续,这才停下。

&ep;&ep;小狐狸睡在一旁,微微打鼾。

&ep;&ep;棠篱一笑,摸了摸它。

&ep;&ep;狐狸醒过来,蹭蹭他手,跳到他怀里,又蹭了蹭他手臂。

&ep;&ep;“睡吧。”

&ep;&ep;棠篱几乎沾床即睡。

&ep;&ep;狐狸在他胸口趴了一会儿,偏头瞧了瞧外面的月亮,轻轻一跃,跳出了房间。

&ep;&ep;白狐在月光下像一颗流星,在黑色的林间时隐时现。

&ep;&ep;它跑了半个时辰,渐渐看到会泽县的城墙。它欢快地“呜”一声,几息跃上最高的城楼,“嗖”地一下,落进县城里。

&ep;&ep;白狐一落地,就变成一亭亭玉立的女子,骨肉匀匀,意远淑真,乃千秋绝色,人言形容不出她的美来。

&ep;&ep;空旷的长街人烟寂无,她看了看周围,几息间消失不见,奔跑的速度非常人可比。

&ep;&ep;白色的光掠过无数无人的街道,终于,她听到零星人声。

&ep;&ep;人声是从河边人家传来,女子眼一亮,飞奔而去。

&ep;&ep;这是一条临水的长街,粉灯绿影,水波粼粼,细细的人声娇娇吟吟,能酥到人骨子里去。

&ep;&ep;河上懒懒散散漂着几艘小花船,绿桨红舟,雕梁画栋,极是精美。船舱外吊着彩灯,灯影烁烁,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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