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这五年中,李崇云听过很多当年楚国内乱的传言。

&ep;&ep;传言当年楚国三皇子周冀最不得志,朝中半点权势也无,束发多年,都没世家愿意嫁女给他。

&ep;&ep;可最后,偏偏是这位最不得志的三皇子推翻了占着大半个朝政的齐家,一桩桩罪刑人证物证昭告天下,灭得明明白白,看得天下人心服口服。

&ep;&ep;而且让这位三皇子名扬天下的,正是他和自己在楚国城门前那最后一战。

&ep;&ep;真真假假的传闻中,李崇云最耿耿于怀不是自己被他一剑捅穿了心脏,而是在楚为质期间,当时还不是楚王的周冀把他当狗耍。

&ep;&ep;据说当年周冀对他随意折辱打骂,不少人亲眼看到他被踹了一身脚印。

&ep;&ep;再次确认眼前的病秧子就是当年传闻中把自己当狗耍的罪魁祸首时,李崇云突然一点都不怀疑这传闻的真实性了。

&ep;&ep;无论是当年的周冀,还是如今的周锦,都把他耍得团团转。

&ep;&ep;比如今夜,他看到周锦醒来欣喜若狂又心疼他孱弱的模样,哄着喂了药,想和他说些高兴话,就被他毅然决然要离开的样子搞糊涂了。明明前几日还和他笑着说情话,和他在一个被窝里耳鬓厮磨的人,竟然能说变脸就变脸,似乎一点留恋也无。

&ep;&ep;五年间,李崇云虽然偶尔因为不记得曾经为质的记忆有些惆怅,但谣言到底是谣言,到底对他没什么影响。

&ep;&ep;可面对周锦,李崇云突然发现缺失的那段记忆,对他而言竟然如此重要。

&ep;&ep;因为他不记得,所以无论周锦说什么,他都无法反驳。

&ep;&ep;气死人了。

&ep;&ep;·

&ep;&ep;文伯轻轻晃着婴儿车,抬头看到黑脸冲进门的李崇云摆摆手示意他坐在一旁的小圆凳上,替女婴掖了掖被子,轻声问:“怎么,枕边人又喊疼了?”

&ep;&ep;被周锦的话气得肺疼,李崇云气冲冲里离开卧房,在皇宫中疾步走了半个时辰才冷静下来,转来转去,走到了文伯的住处。文伯常年宿在宫中炼丹药,夜里照看酣睡的婴儿。

&ep;&ep;李崇云压住怒火:“你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如今怎么竟也帮着楚国人一起蒙蔽我?”

&ep;&ep;“那我问你,”文伯平静地打量他,“你如今发现了楚王的身份,接下来要做什么?”

&ep;&ep;“没想好,”李崇云握了握拳,“反正我不会让他走。”

&ep;&ep;“如今四国之中,楚国太平盛世,文武商贾都远超他国。陛下刚平了苏家,正是复兴燕国之际,岂能因为一己私欲,挑起战事!”文伯叹了一声,“为了陛下自己,也为了他,陛下都应该尽快放他离开。”

&ep;&ep;李崇云盯着药炉熊熊燃烧的火苗默了片刻,沉声道:“他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

&ep;&ep;文伯眉头紧锁,唇角的白须微微翘了一下。

&ep;&ep;“我趁他熟睡的时候察看了一下,右眼血红,并不是普通眼疾。而且我之前在他右侧时,他经常没有反应……”李崇云抬起头,“他右眼根本看不见,对不对?”

&ep;&ep;文伯长长叹了一声,见摇篮里的婴儿微微不适,轻轻推着摇篮晃了晃。

&ep;&ep;李崇云按住摇篮:“文伯——”

&ep;&ep;“他那只眼睛里养着蛊。”文伯无奈地摇摇头,掰开他的手,“若是强行将蛊虫引出,他也就没命了。”

&ep;&ep;“蛊?为什么要养蛊?”

&ep;&ep;“当年楚国内乱他靠蛊虫死里逃生,”文伯摸摸女儿娇嫩的脸蛋,转头打量李崇云,“不仅如此,他以血为引,救了你的命。”

&ep;&ep;李崇云怔住:“你说什么?”

&ep;&ep;“蛊虫能让人起死回生,倒也和正常人无异,能寿终正寝。”文伯叹了一口气,“但他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养的蛊是蛊王。当年他当着众人杀你,又不忍心你死,剜心放血给你,让蛊虫帮你续命愈合伤口,若是普通蛊虫宿主必死无疑……但他身上的蛊王保他不死不伤,只落了朔日夜里必须再次流同样多的血才行的顽疾。”

&ep;&ep;李崇云怔怔地望着文伯,手指微微颤抖地摸了摸自己的右眼,“疼吗?”

&ep;&ep;“当年闽南沈家蛊虫超绝,号称可令人长生不老,楚国开国君王便以身试蛊,他也的确成功宿了蛊王入眼,”文伯苦笑,“可他却受不了疼痛,生生挖了自己的眼睛,自杀了。”

&ep;&ep;“……”李崇云喉结滚了滚,想到每次他忍痛的模样,心中翻江倒海苦痛涌来,“真的没有法子医治吗?您也束手无策?”

&ep;&ep;文伯抓起蒲扇转身扇了扇药炉,不再说话。

&ep;&ep;李崇云缓缓起身,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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