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常贵人怀有龙裔,太医院诸位太医都说像是男胎,圣上这几年子嗣稀少,如今膝下只有六位皇子,太后看了不免着急,江山社稷古往今来,都要依靠男儿。圣上皇子命稀薄,诞育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却都是公主。

&ep;&ep;是以,常贵人这一胎,太后十分在意,甚至于派遣了专人前去照料。但再如何小心,总也是免不了意外,这场意外发生的实在突然。

&ep;&ep;常贵人性子洒脱,有孕之后,处处受限,早就烦了。今日趁着漫湖台的小宴,特意摆脱了宫人跟随,自己在湖边散步。此时百花开放,树木葱葱,交相掩映下美不胜收,但也就是这种草木掩映下,她落水时,谁都没能发现。

&ep;&ep;水花溅落的动静在丝竹管弦、觥筹交错声中消弭,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若不是七殿下途径相救,怕是母子二人,都要命丧。

&ep;&ep;也就因此,让七殿下重新走进了太后的视线,也让太后想起了她还有这么一个流落在外的宝贝皇孙。叫到殿前百般慈爱,对着这个孙儿爱不释手。

&ep;&ep;许连琅弯腰揉了揉小腿,她咬紧了牙关,忍下了揉捏时加剧的痛麻。再听这些宫人窃窃私语奉承路介明的话,只觉得讽刺嘲弄。

&ep;&ep;但她为路介明高兴。

&ep;&ep;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ep;&ep;这次的腿麻延续很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揉了又揉,还是麻,索性不再去管,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回走。

&ep;&ep;怀里的毯子没派上用场,她瘪了瘪嘴,又安慰自己,没用上好才好呢,说明她家路介明有了旁人关照。

&ep;&ep;她执意要来,就是怕他湿漉漉的没人管,别人有的关照,她家孩子也得有。

&ep;&ep;她嗓子眼里却突然哽了,悲哀的源头流来源源不绝的活水,糟糕的念头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

&ep;&ep;她控制不住的想,以后他身边照料的人多了,她是不是就不再是独一无二了。

&ep;&ep;越想越觉得伤心,伤心到了一个临界点,她愤恨剁脚,反而将那股子麻意赶退。

&ep;&ep;她颇有些杞人忧天的意味,不是对路介明不自信,而是对自己不自信,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可替代性,这样的变化,让她找不到自己的存在的价值了。

&ep;&ep;当初留在耸云阁,是因为只有她留下来,殿下与容嫔才能有个值得信任的婢女。但现在变化的趋势一出现,她就完全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ep;&ep;她心里装着事,脚下的动作反倒快了,手里的毯子被她拧成麻花,拧了又拧,才觉得心里安静了几分。

&ep;&ep;且看一步走一步吧,也不是今天马上立刻就有能取代自己的人出现。

&ep;&ep;她闷头走着,没抬头看前方,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双鞋面边边绣着竹子的黑靴,她才诧异的抬头。

&ep;&ep;原本该坐着软轿回耸云阁的人就站在她面前。

&ep;&ep;她须得仰起头才能看到路介明绷紧的脸,他下颚线条完全显露,咬肌鼓起个弧度。

&ep;&ep;许连琅太了解他了,看他第一眼,就知道他心情不好。

&ep;&ep;但她也心情不好呢,今天不想哄,懒得哄。

&ep;&ep;随行的侍从一脸茫然,陪着七殿下在这儿等了许久,七殿下身上的衣服还湿的,此时将那毯子扔在软轿内,太阳光落下去之后,温度陡然也降低了几寸,他们还站在风口,就算是暖风刮到带水的衣衫上也是冰凉的。

&ep;&ep;七殿下浑然不觉,只皱着眉望着远处,直到许连琅出现,他挺立的身子才有了一瞬间的松懈。

&ep;&ep;侍从起了讨好的心思,带着笑凑了过去,“这位姑娘,殿下等了你好久呢……”

&ep;&ep;话没说完,就觉一记眼刀飞了过来,他陡然住嘴。

&ep;&ep;路介明不可察的叹息一声,开口时声音很轻,明明是轻柔的音量,但话语间的字句却生硬成粗哑枝干,“姐姐陪我一起回去吧。”

&ep;&ep;他这样说着,手却不由分说的拿过了许连琅怀里的毯子,修长指尖捻起毯子两角,抖开紧紧的披裹住了轮廓高大笔挺的脊背。

&ep;&ep;许连琅觉得自己心里这气来的毫无根据,更不该撒出去,但她忍不住,患得患失的失重感让她慌乱间成了刺猬。

&ep;&ep;偏那随从实在是拍马屁拍到马□□上,说出的话骚臭十足,火上浇油。

&ep;&ep;“这位是耸云阁伺候的姑娘?奴才听了几句闲言碎语,都说耸云阁就一位婢女,还以为大家在说笑话,原来是真的呀,那姑娘可真厉害,能者多劳!”

&ep;&ep;许连琅面色不善,掐了一个笑算是回应。

&ep;&ep;“不过太后娘娘提及要在耸云阁送几位婢子过来,姑娘也好松泛松泛。那么多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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