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筑看着她的笑颜一如往日虚伪妖媚,他心中起了几分厌恶,站起身冷然道:“信不信,只要我说一句话,你就得从玉河楼搬到皇城的浮水地牢?”

娆荼笑道:“公子,娆荼究竟是哪里服侍的不好?你非要如此处处针对我?”

沈筑气闷至极,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宴冰,你在吗?”

宴冰是他的字,娆荼握紧了双拳,门外那个女人将他的小字叫得如此亲切。

“我乏了,有什么事下午再说。”他对门外的女人道。

娆荼故意提高了音调:“公子,既然夫人来了,怎么也不见一面,娆荼还想跟夫人陪个不是呢!”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裴青薇端着一盘粥点走了进来,面色微愠。不过,当她看清娆荼的脸,却有些吃惊,神情变得颇为复杂。

她可没忘了前些日子东拼西凑给这个女人送去六千两银子的事。

裴青薇眯了眯眼睛,宴冰深夜带回来的女人原来是她!

娆荼站起身福了一福,“夫人,咱们又见面了。希望夫人莫责怪娆荼唐突。”

裴青薇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发作不是,不发作也不是,她不能让沈筑知道那六千两银子的事。

沈筑问:“怎么,之前你们见过?”

娆荼笑道:“是啊,之前在玉河楼前的布庄见过一面。”

她看出裴青薇神色慌张,便不去提那软烟罗之事,只是笑道:“娆荼昨夜在街上昏倒,承蒙沈大人相救才来到这里,还请夫人莫要误会。”

裴青薇看着她身上穿的衣服,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娆荼笑道:“夫人端来的梗米粥,很香。想必是念着大人昨夜赴宴,饮酒伤身,这才一大早做了清淡的梗米粥送来。沈大人真是有福气,得贤妻如此,夫复何求?”

沈筑默不作声,旁边的裴青薇淡淡地道:“宴冰与我,自然是琴瑟和鸣,莫不静好。姑娘要留下来吃早膳吗?”

娆荼微笑道,“不打扰大人与夫人,小女子这便告辞。”

沈筑沉吟了片刻,才道:“不想惹事,就别出城。宫里的事情你少掺和!”

“是,一定谨记大人教诲。”

沈筑令车夫将她送回玉河楼。他站在楼上,看着长街上她坐的马车缓缓而行,他的心变得很乱很乱。

这个女人,越是这样若即若离,他越是想要狠狠占据她、揉碎她。

裴青薇默默走回自己的房中,她的眸光由一向的温和变成阴鸷,“娆荼吗?可真是有点不知死活……”

她唤来一个丫头,“去玉河楼外盯着,那女人一旦出楼,派人给我跟紧。”

……

娆荼回到玉河楼,山鬼早在房中等候。

“怎么样?”

“我已经将那孩子安顿在一户农家。姑娘放心。”

“宫里逃出的孩子……山鬼,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据传,是一个宫女的私生子。”

娆荼淡笑一声:“宫女的私生子逃出,怎么会惊动皇宫禁军,只怕那孩子不是孽种,而是……龙种。”

山鬼有些吃惊:“姑娘……我们为什么要救这孩子?”

“他身上中了一箭,一个受了伤的小小孩童,有什么能耐从皇宫出逃,又怎么会那么凑巧藏在我的车上?他是被人送到我车中的,送他来的那个人,是想送我一份机缘。”

“那,那我们怎么办?”

“我要出城一趟。”

“现在满城风雨,姑娘出去太危险了!”

“危险?”她笑了笑,“外面有沈筑的人盯着,也有裴青薇的人盯着,的确不太平。不过,我总不能坐以待毙。”

她换上一身粗布碎花的寻常衣裳,冒雨出城,一路上山鬼为她撑伞,“姑娘放心,我护你周。”

娆荼指着远处半山腰的一处庙宇,问道:“朝廷灭佛,那寺庙应该荒破了?”

“是一处无人的破庙。”

“咱们去瞧瞧。”

“姑娘,我们不是去看那个孩子的么?”

“是啊,不过……荒庙倒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你猜,假如咱们去了那荒庙,暗中跟着的那些人会不会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