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贸,就说说你的计划吧,老子都等不及了!”一人粗声说道。

“对,赶紧说。”其余几人附和道。

子贸清了清嗓子,似乎伸脖子向四周看了看,这才开口说道:“你们且看……”

子贸的声音压得太低,后面如何密谋的,郭羊没有听见。

那七人密议良久,终于离开。

郭羊在浅草里趴了大半天,快要傍晚时,方才轻手轻脚地起来,回家去了。

在吃饭时,郭羊几次想对父亲郭铜匠说出那几人密谋之事,却一时犹豫起来。

“有事吧。”郭铜匠看着儿子,淡淡说道。

“是……我今天看见子贸了。”郭羊说道。

“哦?”郭铜匠停下手中铜箸,有点诧异地看了郭羊一眼。

“他和几个人在后面的山岗上密谋,好像是一件大事。”郭羊沉吟着说道。

郭铜匠微微有些失神,看了一眼门外,淡然说道:“无外乎又在撺掇着让那些王族血亲反叛吧。”

郭羊吃惊地看着父亲,想不到这个足不出户、只知道埋头打造铜器的人,竟然料事如神。

“嗯,他们说西北西南都打起来了,周人内部空虚,正是行动的最佳时机。”郭羊说道。

郭铜匠微微点了点头,放下手中铜箸,用袖子抹了抹嘴巴,转身出去了。

……

深吸。吐气,握刀。

深吸,拔刀。

吐气,入鞘。

夜色甚浓,小松丘上,郭羊独自一人在练刀。

师父三个月前离开了洛邑,说是有事需要出去一年半载,并嘱咐郭羊一番,无外乎勤学苦练,细细体悟运气之法门。

另外,师父临行时,再一次严厉提醒,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卷入商周之争的漩涡里去。

郭羊秉承师父教诲,除了每日跟随父亲打造铜器,就是整天琢磨着三招刀法。

……

铜匠铺,大门紧扣,炉火微弱,忽闪忽闪地映照着两张苍老的脸庞。

郭铜匠和郭羊的师父,默默坐在炉子旁边。

“他刀法进步很快。”老者突然说道。

“嗯。”郭铜匠应承了一声。

“比我们当年快些。”老者取过一支铜钳,轻轻拨弄了一下炉火。

“嗯。”郭铜匠道。

“真不给他传授那门功法?”老者看着微弱的炉火,问道。

“力量,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会让一个人膨胀起来。”郭铜匠淡然说道。

“但我观察了羊儿,他很沉稳。”老者说道。

“才十三岁的一个少年,不适合。时事多艰,风云变幻,若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便是大祸。”郭铜匠皱眉说道。

“可是……”老者还想说什么,却被郭铜匠制止了。

“你现在是死人了,不可露了形迹。这样吧,你就先回首阳山去。有机会,我让羊儿去寻你。”郭铜匠转首看着那老者,颇有深意地说道。

“我想带他一起走。此地太过凶险,子贸那些人又开始动手了。我担心羊儿被卷入这场浩劫。”老者皱眉说道。

郭铜匠沉吟良久,说道:“这里有我在。你先去吧。”

……

瀍河东岸,一座高大的土堡深处,一间大厅里火光明灭。

头颅大小的青铜方鼎里,盛满了羊油,一根指头粗细的灯芯从一个造型古朴的蟾蜍口里伸出,哔哔剥剥地燃烧着。

大厅里,一股浓烈的羊油味儿,让子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侯爷,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那些人都撺掇起来了。”子贸满脸谄笑地说道。

“嗯,你做的很好。”灯光明灭中,一个披着猩红斗篷的人影,挺拔如山,正站在窗前向远处眺望。

夜色浓烈,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子贸心里清楚,这位侯爷所望方向,乃是瀍河对岸的洛邑。

西岸高,东岸低,适合监视那些商遗顽民。

这是当初周公旦实地勘察后,结合星象占卜,综合考虑方才如此安排的。

“你说,那些商遗顽民此刻正在做什么?”侯爷突然问道。

“还能干什么,他们要么赌钱耍骰子,要么睡得像猪一样。”子贸谄笑着说道。

“如果真是那样,还要你做什么?”侯爷冷笑一声,淡然说道。

子贸一惊,赶紧缩了一下脖子,伸手将身上的破羊皮袍子裹了裹。

“那个郭鹿在干什么?”侯爷问道。

“他呀?还不是整天打造铜器,很少从那间铺子里出来。我去撺掇过两次,他一声不吭,简直就是一块铜疙瘩。”子贸说道。

“咬人的狗,是不怎么出声的。”侯爷说着话,转身出了大殿。

看着侯爷挺拔而高大的身影笔直地走出去,子贸暗暗吐了一口气,似乎那人给他的压力太大,此刻终于能够喘口气了。

“郭鹿……”子贸低声嘟囔道。

……

郭羊练完刀,悄悄摸回家时,东方已经开始泛白。

他溜进自己的小茅屋,倒头就睡。

日上三竿了,郭羊这才慢慢爬起来,将身上的麦草节抖了抖,走到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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