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中的水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愤怒,如同沸腾了般开始起伏翻滚,恶灵们也脱去了伪装,对着岸上的人鬼咆哮嘶吼。

鬼怪们趴伏在地,只当自己已经是一只死得不能再死的鬼。云止的脸色隐隐泛白,被从上方铺天盖地的强悍气势压在原地动弹不得,周身骨格都似乎在咯吱作响,仿佛下一刻便会折断。即便如此,他仍旧不停用眼神焦急的向容时的方向示意,催促他赶紧逃。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鬼王会大开杀戒,将冒犯他的人烧成灰烬,再挫骨扬灰时,那恐怖的威压陡然如冰雪消融,退的一干二净,整片园子瞬间又恢复了春光无限的模样,鸟声淅呖。

没有谁敢贸然发出动静。

“你很好,胆子很大。”鬼王脸上凹凸不平的肌肉动了动,似乎露出了一缕笑容,他的视线从空中望向容时“已经多少年不曾碰到不害怕本王的人了,尤其还是美人。本王很满意。”

容时站在被轰掉半边的假山上,神情已看不出半分不对,冷冷的回视过去,面上无丝毫表情。

“缘分妙不可言,虽然你并非被献给本王的美人,可谁叫本王就看上了你,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留下来给本王当夫人吧。”鬼王两只枯瘦如爪的手掌拍了拍,无数外形狰狞丑陋的厉鬼从园中的各处爬处,虽然丑陋,他们的速度却快如闪电,眨眼间便将容时包围。

牛头鬼等一众鬼怪在这些厉鬼出现的瞬间,便脸色大变的退出了老远。只留下一个云止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好在众厉鬼对他丝毫不感兴趣,看也不看他一眼,目标明确的冲向一个方向。

“莫要动粗伤了本王的夫人,将人带回本君的寝宫偏殿,先暂时关着。传令下去,所有鬼界子民都行动起来,本王要见到一场最盛大隆重的大婚庆典。”嘶哑的嗓音徐徐响起,让所有厉鬼瞬间放轻了动作。他们不再试图攻击,而是相互交叠纠缠,最后竟连成了一道封闭的半透明牢笼,从四面八方将容时困在了其中。

容时垂手站在里面,只在一开始尝试反击了一次,之后便不再继续。厉鬼们将他牢牢困住后,不再有多余的动作,而是整个腾空而起,带着身在其中的他,向着园林深处的楼阁重宇间掠去。

他神色仍旧无波无澜,目光落在那鬼王身上,对下方传来的焦急呼唤充耳不闻。

这众厉鬼形成的牢笼速度丝毫没有受到体型变化的影响,容时被它带着,不过眨眼间便身处在了一座亮如白昼的宫殿。明明是在暗无天日的鬼界,周围的阴森鬼气也不少,偏偏这座宫殿却与外面的花园一样,富丽堂皇得与整个冥界格格不入。

厉鬼化作的囚笼甫一落地便四散开去,化作灰黑的烟雾钻入地下,消失不见。容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对这座鬼界之主居住的宫殿丝毫没有想要探寻的意思,也没有去尝试推开那扇紧闭的殿门。随意找了张靠窗的软榻坐下,便闭上了眼睛,开始与山谷中的树身本体联系。

虽说他身化灵体可以自由行动,却终归只是一抹灵体,比不上本体树身的强悍,更无法随心所欲的摄取灵气,必须要通过建立联系,从本体那里获得。所以即便巨木在山谷中每时每刻都在不间断的吸收灵气,真正能被他使用的却只有一小部分。

他必须定期的与本体建立联系,摄取足够的灵气,才能保证灵体时刻维持着实体状态,不露出异常来。刚刚他与那鬼王交手,虽看似轻松,实则那几次攻击就已将他体内的灵气抽去了大半,若不尽快得到灵气补充,过不了多久便会现出他本体的特征来。

容时双目紧闭,有隐隐的流光在他周身游走,片刻后,在他眼角隐隐浮现的血色纹路终于消退了下去,那处的皮肤重新归于一片雪白。

他便一直维持着这一个姿势,哪怕其间数次有人在殿外敲门,也丝毫不理会。等他吸取了足够的灵气,睁开眼时,时间已不知过去了几日。几乎就在他睁眼的一瞬间,殿门也被从外面打开,鱼贯的走入几名身姿婀娜的女子。

这几人俱是面容秀丽,身段窈窕,若非脸上惨白的毫无血色,几乎与活人一般无二,看不出半分厉鬼的模样。她们手中托着大大的托盘,盘中宝光闪耀,灵晕流转,看形态是红色的袍服头冠,以及各式配件。

鬼女们走到殿中停下,一个个面无表情,却都恭敬的低着头,为首的一名张开嘴,娇柔的声音如同被操纵的木偶,毫无波澜起伏,“请鬼后更衣,半个时辰后便是您与陛下的大婚典礼,鬼后不要误了吉时才好。”

话落,两名鬼女放下手中的托盘,托起里面的艳红衣袍,轻轻抖落开来,霎时间,整座宫殿内仿佛晕染上了一层浅淡的霞光。两名鬼女将袍服摊开,朝着容时步步走近,准备替他换衣。

容时穿着那身白色的里衣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任由两名鬼女服侍着他穿上了这件颜色艳丽的衣袍,又束发整冠,将一应饰品部佩戴上,为首的鬼女才微一福身,道:“请鬼后随奴婢们来,该去主殿结礼了。”

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从头到尾,这些鬼女都从未抬起头看过哪怕一眼,偏她们做的又十分自然,行动流畅,丝毫没有给人不适感,仿佛已经历过千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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