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见秀大为震惊。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卓有成效的弓兵战术。五个人,给敌人造成如此巨大的伤亡,不敢想象。

更重要的,这种冷箭战术,给敌人心里造成的震撼和阴影十分巨大。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冷箭射来。

看着披着乞丐装(伪装服)、脸上画得像鬼一样的五人退入营寨,官兵中不知谁喊出“鬼影”二字,顿时官兵们心里直打颤。来自地狱的“鬼影”,勾魂索命。

………………

“反贼只有五人,五人……”洪承畴气得大骂:“就算一群猪,五个人两个时辰也杀不了三百头。尔等连猪都不如吗?”

半晌,洪承畴才平静下来,黑着脸道:“明日攻城,本官亲自督阵。尔等拿出十二分努力,切切不可小瞧对手。本官倒要看看,对面到底是何方神圣。”

朱顺明的毅然抵抗和卓有成效的狙击,赢得了洪承畴的重视和尊敬,把他看成了平等的对手。

翌日辰时,洪承畴就迫不及待的开始进攻。

洪承畴心情急切,但进攻却组织得有条不紊。云梯、盾牌、洞屋车、冲车、巢车,缓慢推进,越过填埋好的壕沟,逐渐推进到寨墙下。

两丈高的寨墙上空无一人,出奇的安静。但官兵们丝毫不敢大意。沉默的敌人比歇斯底里的流寇更难以对付。

“嗖……”

巢车上的官兵应声中箭,从高高的巢车上掉落下来,掀开了九队反击的序幕。

寨墙上一下布满了兵士,檑木、滚石雨点般落下,砸在密集的官兵头上、身上,箭矢像长了眼睛般朝带着高高红缨的军官飞去。

官兵奋起反击。巢车上的弓箭手居高临下,朝反贼射击;云梯很快架起,官兵们沿着云梯不要命的往上爬;冲车开始缓慢而沉重的冲击寨门。

朱顺明面无表情的站在寨墙上,田见秀跟随在他身旁,就连李翠薇、田慧等女眷都手持武器,披挂上阵。

面对血腥的攻防战,朱顺明有种回到当初硝烟弥漫的战场的错觉。内心跃跃欲试,很有一番大展身手的豪情。

官兵爬上寨墙,开始短兵相接。九队兵士手持长枪短刀,三三两两组成战斗小组,镇定的同官兵纠缠在一起。

刘文秀年纪不大,但沉稳大气,手底兵士对他十分服帖。此刻他带着亲卫,在墙头四处救火。

越来越多的官兵攻上寨墙,官兵渐渐占据上方;冲车不断的冲击寨门,木质的寨门岌岌可危;李翠薇、田慧等女眷拔出刀剑,脸色煞白,呼吸紧张而急促。

“擂鼓,升血旗!”

朱顺明强硬的回应稳定了军心。

李翠薇看了一眼站如山岳的朱顺明,想着能够一起共赴黄泉,或许也是好的。

………………

“大人……”杜文斐脸色难堪,不敢看洪承畴的眼睛。

进攻已经两个时辰,敌人仍然如同海浪中的磐石,坚守在寨墙上,官军不得寸进。

卫所兵军压上,连杜文斐都亲自上阵,杀上了墙头。

原本官军已经占据上风,眼看可以攻陷敌人的营地,谁知对方统帅居然破釜沉舟,升起死战到底的血旗,将官兵赶下墙头。

敌方一员大将更是恐怖。手持巨大狼牙棒,挡者披靡,己方一个副千户、三个百户都折在他手里,普通兵士更是死伤无数。

他一个人就像一头蛮牛,不断扫荡墙头,官兵无一人是他对手。后来官兵见到他,宁愿从墙头跳下也不敢对他攻击。

“反贼中竟有此等人物?”洪承畴面色不愠,自言自语道:“此等悍匪,当尽快除之。异日成了气候,必为朝廷大患。”

“杜千户,派人传令杜总兵,速速前来围剿眼前之悍匪。”

洪承畴倒是没有过多责怪杜文斐。卫所兵本就战斗力不强,又碰上顽抗到底的悍匪,吃了败仗倒也情有可原。

但杜文斐这个败仗吃得太凄惨。他一个千户所六七百兵丁,加上洪承畴调集的其他卫所的兵丁,近两千人,此刻只剩下不到五百完整的兵丁。

久疏战阵的卫所兵已经被打残。

………………

“官狗子退了,官狗子被咱们打退了……”寨墙上九队兵士欢呼着,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朱顺明满身血肉,两眼通红,杀人的戾气尚未褪去,有如猛兽一般在墙头视察。

兵士们敬畏的注视着他,充满了崇拜和对未来的渴望。

乱世追随一个强有力的铁腕人物,能够得到更好的庇护。如果当家人再有担当、有责任心,就是天然的领袖人物。

李翠薇亲手杀了一个官兵。官兵年纪不大,却疯狂的朝她砍杀。幸好田慧帮忙,抽冷子给了他一剑,李翠薇才能杀得了他。

看着鲜血喷涌而出,看着敌人倒地抽搐,李翠薇连黄胆水都吐了出来。

“你没事吧……”

“没事。”李翠薇倚着墙,斜坐在地上,然不顾形象。

“你……喜欢我?”血腥尚未退去,战火随时会重燃,李翠薇居然考虑的是这种问题。

朱顺明一下愣住。

喜欢?他当然喜欢呀。怎么能不喜欢呢?

从她哇哇啼哭到牙牙学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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