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夏风突然划过,谁知道偏巧吹掉了海棠树上挂着的一串叮当作响的物什,阴林走上前去拾起看后才知道是串精致的风铃,中间竟还系着一枚雕刻着精致纹路的家族玉佩,他并不认得。

江柒落原本没在意,可随意望过去只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何物,她快步走到阴林身旁将那枚玉纳入掌心仔细摩挲着凝视了好久,她不会看错,那纹路之间尚有一丝未被清洗干净的血痕。

“的确是有姜氏的南川族人在此疗养,你身为晚辈若想见,就自己进去问安吧。”夕染虽言语之间无不透着随意,可眸光却一直都紧紧盯在她身上,似乎她只要前进迈出一步,便要不顾一切奋力阻挠。

可江柒落却像双腿被灌了铅一般沉重,一步也迈不出,刻着姜氏族徽的玉佩正躺在她右手掌心的两道疤痕上面,竟觉玉佩十分烫手,复而她走上前去重新将其挂在风铃上面恢复原状,转过身来用一如往常的平静语气道:“柒落早已是江湖儿女,何来姜氏后辈,既是重伤安养,那便不打扰了。”

夕染倒是笑了,不自觉地对她刮目相看,“是吗?我刚才可没说过他是受了重伤。”

江柒落偏过头去再次凝望那一片白海棠,一抹不舍与沉重掺杂在了她的眸光中,末了竟干脆利落地突然收回目光,回道:“族徽玉佩一向被视之如命,可上面的血痕尚未清洗干净,可见此人重伤未愈或者尚下不得床,根本顾不上亲自仔细清洗玉佩,既然如此,便不该前去叨扰。”

夕染倒是不嫌事大,俨然已没有了方才那副板正的姿态,随意问道:“那你何不替他清洗?”

“柒落姓江,江湖之江,故不敢以姜氏身份随意冒犯长辈爱物。”

“界限划的倒是泾渭分明。”

江柒落冷哼一句:“我现在既是成功刺杀公玉繁津的江湖高手,也是杀了秦襄得罪大熙庭鉴司的罪人,还不知道究竟为谁所不容,今后怕只能靠着弦月山庄这条出路,不得不小心谨慎些。”

“姜家在南川子弟稀少,自你兄长在北境以身报国之后,姜家在京都也被国舅梁家逼得进三步退五步,你就一点都不动容?”

“国朝之中,小人当道在所难免。”

夕染倒是颇有微词:“哼,经年积弊,岂是三言两语便能扭转的?”

话既如此,原本毋庸置疑,可江柒落却话锋一转,“但朝政也不是梁家的朝政,今日兴明日衰,哪族还真能万古长青不败呢?况且大熙良将忠臣不可谓不多,今后定不乏才俊能臣驱逐流弊,还朝清明。”

江柒落眼神坚定,她虽早已听惯见惯民间百信抱怨官府处事不公,可却绝不容许夕染这个南疆人带着奚落与嘲讽公然对大熙皇朝指指点点。

“还朝清明?谁能做,谁肯做,又谁敢做?”夕染一拂衣袖,不顾身后二人而朝前走去。

江柒落却目光炯炯没有丝毫犹疑,她似乎已经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一个正直善良而坚毅的人,怀揣着抱负与理想踏进朝政漩涡而始终坚守初心不改。

和阴林一同走回妄缘塔附近已是三炷香以后了,她看着掌管药圃的小学徒喘着气进进出出的身影而有些奇怪,直到其中一个孩子跑累了红着脸一屁股坐在石堆上,她才走近从怀中拿出手帕来蹲下身耐心地替他擦拭汗,耐心地问道:“这是怎么了,阴前辈这么着急使唤你们在做什么呢?”

阴林取过来盛满泉水的竹筒给孩子喝,说实话,自从他这次回南疆跟在江柒落身边随护,长姐便不再像以往那般什么事情都会与他提上几句,有时似乎还在刻意避忌着他。

许是那孩子忙着跑进跑出一上午都没功夫喝上一口水,冷不丁拿起竹筒便大口灌起水来,自然难免呛到,他一边咳嗽一边用满是药草香的衣袖抹着小嘴道:“大熙爆发疫病,章姐姐传信回来一些病症,阴前辈正在研究呢。”

“何处的疫病?”江柒落与阴林似乎异口同声问道。

“似乎......似乎是朔安城宁海镇。”那小孩子挠着头声音越说越小,前辈阴夏和其他医者会诊的话他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也只能听了大概,这会话音刚落就跑了个没影,又去药圃那边和别的小药童忙起来。

他们两个人复而站起身后才察觉双腿早已蹲麻,阴林幸得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身形不稳的江柒落,将她扶去一旁竹席处坐下,皱着眉头问道:“宁海镇在哪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江柒落一边揉捏着双腿一边说道:“我觉得是小孩子听岔了,朔安西郊最西边有个亭海镇,出现疫病的地方应该就是那儿,亭海镇距离城内很远,而京兆尹府也总是顾不到那里,若有疫病一时难察,耽误了上报和救治也是情理之中。”

她说完立刻捕捉到方才对话中还有些信息,抬起头来亮着眼睛看阴林,说道:“阴夏前辈的高徒章娆,此时肯定在朔安浮言药阁,而且派人从朔安传信回来,用最好的战驹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月,而信又是今日才收到的,可见,五月中旬的时候西郊恐怕就已经有开始蔓延的疫情了。”

阴林的眉头已经皱出了三道褶,胸口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明白南疆和朔安通信一来一回就是一个月,疫情肯定等不了,完全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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