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你当初救了她,莫非她这条命就是你的了?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凌靖尘一向不喜欢和他当面谈这个话题,这一年间内总是能避则避,但深知今夜非说不可:“这一年里,你替父皇杀了多少人,扪心自问,你的每个任务都是该死之人吗?”

“你方才所言,若被有心人刻意解读,整个宣王府便会以谋逆罪论处。陛下多疑,自然不会分一丝精力防着我这个只能替他杀人的儿子,却会提防你这种公然忤逆他旨意的聪明人。”

凌靖尘依旧是那句话:“重曦已死。”

“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你说是也不是?”凌靖寒自知辩驳不过面前这个伶牙俐齿的人。

夜雨更大了,耳边响起的早已不是清晰可闻的滴滴坠落声,而是杂乱无章的瓢泼之音,像是无奈之下的倾泻,又像是一场纯净而天然的洗礼。

话不投机,只剩下唯一的办法。

习武场的剑架上面摆着三把剑,凌靖尘走上前去取了最下面银色的那一把,那是他在竹苏时习练所用,尚未开刃,只因从未想要与面前之人你死我活。

风雨滂沱着当下,双剑出鞘剑锋相较的声音淹没在了雨声之中。

一场风暴,声势浩大着呼啸而来,侵袭着长廊之外,形成了阵仗盛大的雨幕,雨声随着剑势渐减,最后凌靖尘率先收剑,凌靖寒看着自己掉落在地被吹进雨中的几丝头发。

凌靖尘收回剑锋,可见,他用唯一的筹码赢了这场赌。

凌靖寒走回廊下望大雨滂沱,身上虽早已湿透,目光却迥然清澈,道:“如你所言,重曦已死。”

“本王欠庭鉴司一条命,来日定当偿还。”凌靖尘的声音在阵阵落雨中显得格外掷地有声。

凌靖寒听罢却并未回应,只提剑转身离去,背影不消片刻便消失在雨雾之中。

一月后,宣王府挂上了漫天白绢并通告宣亲王妃病逝,同日,陛下诏令礼部主祭。

再两日后,一封加盖玉玺的讣告由天子特使送出了朔安城,沿路执挂白绢以示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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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熙长宁二十五年十二月初七

昭宁长公主的丧报传至程国西北边境历时数日,等到纪庭昀知道消息后连日赶回程国帝都,却只能赶上丧仪的三七之期,他卸甲更衣进宫,目光所及便是满宫丧绢,耳闻之处无不哀嚎遍地。

国君重赫下旨一应丧仪设祭皆以国丧规格,罢朝七日,举国发丧,万民同悲。

纪庭昀行至灵堂,刚进大殿便意识不对,瞪着眼睛立刻揪起身旁一位穿孝的内侍,低吼着问道:“棺椁呢?为何不见棺椁?”

那位内侍被揪着领子,猛然间惶恐失措的一塌糊涂,连忙爬滚在纪庭昀脚下连连扣头道:“奴才禀,禀纪将军,大熙并未送回棺椁,只派了旭王三殿下亲自将讣告传来,还......还带着两千驻军沿路护送,据说已在边境压阵,陛下与文武百官实在不能公然提出异议,只能厚待那位旭王殿下。”

纪庭昀听罢后愤然离殿,一记拳头便狠狠地捶在了石柱上面,低声怒吼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直至夜晚亥时,待重瑶由宫女搀扶着走出灵堂,他就站在不远处的白玉石阶下,忽感眉心发凉,他抬起头方知是隆冬落雪,白羽素洁,冬夜宁静,他与她隔着漫天飘雪,十步之遥。

“你回来了。”两眼红肿身形憔悴的重瑶屏退了左右侍女,凝视着一年未见的归来征人。

纪庭昀念她素衣单薄,便解了披风为她披盖在身。

披风还留有他的温度,如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再一次披在了她的身上,重瑶淡淡地说道:“我姐姐是为了我才前去联姻,可你却再三拒婚。”她再度仰起头来望他之时,早已双眼含泪,却带着少有的寒意继续说道:“如今她死了,你还是不肯娶我......我好恨你。”

偌大皇宫,沿廊处却始终寂寂无人,重瑶身后以漫天飞雪为幕,却独独映衬了格外孤寂的身影。

红墙绿瓦,此刻已尽数被白雪层层覆盖,仿佛是苍天为逝者极致悲痛的致哀。

重瑶眼泪如决堤般的落下,悲泣着低声道:“我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亲人了。”

“你还有陛下,他是你的皇兄,是你永远的后盾。”纪庭昀正欲替她拭去眼泪,却怔怔地将已抬起的手愣止在了半空,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内心伤悲。

重瑶摇了摇头,一抹苦笑在眉眼间肆意蔓延着,冷漠道:“我既为公主,当知责任至上,可身为血亲,我不能原谅他的决定......因为姐姐死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她垂下眼眸,转身欲离开这里,可明明已经迈出了一步,双腿却如灌铅般沉重,她自嘲自己为何还在留恋着空气中他的温度与气息。

眼眸湿冷,她从未感到过今夜这般的孤单与凄苦,只觉得自天际而下的冰晶似乎直接飘进了她的心,背对着他淡淡道:“虽然你不肯娶我,但只这一次......”公主的自傲叫她无法安然说出余下那般枉顾身份的话来,但是她知道,他听得懂。

纪庭昀凝望着身前单薄背影,却始终停滞在原地,手脚被规矩礼教狠狠地束缚着令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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