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正初刻安国公府

天尚未亮,国公府东院俨然乱成一团,女使婆子们匆忙间端着水盆、拿着帕子进进出出。

周婉大夫此刻正坐在床榻边上为世子妃针灸,上官谦随意披了件衣服,紧攥着手在屋里着急踱步,他是在睡梦中被傅柔绮的痛吟声惊醒的,一睁眼就看到了满头是汗的傅柔绮,以及自她身下流出的殷红鲜血,他当时便吓坏了,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

周婉大夫刚刚已经交了底,说孩子已然是保不住了,如今只能施针尽力稳住大人,免得因意外落胎而伤及母体根本。

东院动静太大,以致于惊动了长公主与国公爷。

凌毓棠被上官谦扶着正欲进内室,周婉却先走了出来,满是遗憾地说道:“世子妃腹中胎儿没能保住,民女能做的,便只有替她稳住元气,只要好生调理,将来自会再有孩子的。”

几乎是一夜之间,上官谦还没从初为人父的喜悦中出来,如今突闻噩耗,他一时难免支撑不住,反倒是凌毓棠稳得住些,先进去看了看刚刚失掉孩子的傅柔绮,见她还昏迷着,就只好又出来继续问道:“周大夫,我儿媳一向身子康健,如今怎会毫无征兆的落胎?”

周婉的脸色上亦不太好看,犹豫着说道:“世子妃本是大寒体质,怀胎尚未坐稳,又加上年节连日进出应酬不少,以致身子虚弱。”

这话从头至尾无有不妥,她并非庸医,更不是在推卸什么责任,一个月的身孕坐不稳胎的情况,朔安城中大小例子太多了,只是她从未想过,傅柔绮这个习武之人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如此,还请周大夫多费心了。”凌毓棠也是生养过的人,她知道女子怀胎的难处,所以不会为难医者,“日后,我儿媳的身子只怕还要劳烦周大夫帮忙调理才是。”

周婉点了点头,就算是应承了下来,奈何,她眸中闪烁的样子却被凌毓棠看出了些端倪。

写好了药方,整理完医匣,待彻底安置好了傅柔绮,周婉正欲离开,却没想到会被长公主请去东院的一处偏房里说话,整间屋子里就只有她们两人,并无其他旁人在场,

凌毓棠示意她坐下,简单说了几句客套话,随后问道:“我见周大夫方才言语间闪烁不定,似有难言之隐。此刻世子不在,有什么话,周大夫倒可以与我直说。”

周婉却有顾虑在心,只因行医多年,也清楚朔安城内各家贵府内宅的私密事,即便发现了什么,也就当没看见便罢,只求尽好行医职责便是,其他恩怨一概不多言多语。

奈何,不说话依旧足以表明态度,凌毓棠见状便猜出了些缘由,干脆趁机将心中的疑问一并问了出来,“想来周大夫诊脉时已然清楚,我儿媳并非身弱之人,即便怀胎不足三月,却也不至于因过度劳动便突然落胎......”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请周大夫直言相告,我儿媳究竟因何小产?”

“长公主容禀,世子妃是误服了催发气血之物,此乃孕中女子的大忌。其实,民女刚来时便仓促间询问过世子,自昨夜起世子妃都用过什么吃食,发现膳食中并无任何食物天然与孕气相冲,可见......”

言及至此,便也不用再说下去了。

凌毓棠先是静坐片刻,随后只请周婉再在府中稍留些时辰,说完后便离开了。

待上官严诚从妻子口中得知家里混进歹人,脸色上的反应却并无该有的惊诧,亦不曾震怒,反倒一语不发,静静端坐在书案后,眉头紧锁,俨然在思考着什么。

凌毓棠在他身侧坐下,轻声道:“此事不可对外声张,但柔绮已然被害,咱们却也不能不防。我已叫人紧闭府门,严防死守,这半日内没有你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干脆借此机会好好彻查全府上下,揪出这家里的小人。”

上官严诚的盘算几乎与妻子不谋而合,“我这就派人去尚书台告个假,就说身子不适。”说完,他当即起身就要去书房,却被她按了下来,“今日是年后开朝第一日,家里自有我在,你大可不必告假。”

“失掉的是咱们的亲孙子,我岂能不管?”

听夫君此言,凌毓棠倒也不再阻拦,可观他始终姿态从容,又联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夫君和儿子的异常,她竟隐约猜到了些别的,眉头愈发皱得紧了,不由得拉住他的衣袖问道:“有人对咱们家下手,你心里可有数?”

见他沉默不语,她就更确定了,随即却生出了些怒气,“难道,你早就察觉到了,还是说......”

凌毓棠不敢再往下说了,上官严诚却突然叹气,道:“你不必再猜了,是宣王,他安排布置了这许多的事情,无非就是想要在今日把我绊在家中,不去上朝而已。”

“这不可能,他与你、与咱们家无冤无仇。再说,他与谦儿是同门,怎会下此狠手?”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语气也不再是最初那般笃定,“难道,是因为他和睿王决裂,而你却全力辅佐睿王的缘故?”

上官严诚却并没有解释太多,只说道:“若无真凭实据,他所为皆是栽赃嫁祸......你我都知道,咱们府上如今有他的人,居然还害的儿媳落胎,此番种种摆明了是在算计我上官家。我们只要找出了这个人,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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