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我防着我。索性这年我过不好,那他便也别过好。”

姜寂初眉头微蹙,竟没想到这二人来自大辰。

华章城乃是大辰宇文氏的帝都所在,听他们所言,恐怕是大辰颇有权势的世家子弟。

雍和街区已到,长街向西望去,入目所见之处便是朔安城内数一数二的繁华街道,盛名在外的栾央楼就座落在这条宽街极为醒目的地方。

眼见着一送便送到了栾央楼前,姜寂初停下来转而向那位锦华公子福了福身,浅笑说道:“栾央楼既已到,就此别过,两位自便吧。”

他们二人亦低头回礼,言了好几声相谢后才离去。

夜色渐晚,耳畔风雪声愈紧,姜寂初紧了紧披风正欲转身离开,谁知明明隔着身前涌动的纷繁人群,她还是一眼便望见了刚刚走出栾央楼,正在阶下与众人道别寒暄的那道身影。

他今夜带了阴林出行,虽身披墨色大氅以挡风雪却仍显身形单薄,俨然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只说了几句便掩面轻咳,让全都看在眼里的她忍不住随着他揪起了心。

“姑娘,咱们不走吗?”步千语眼见着风雪愈发大了,可她们出行并未带伞,便伸出手来用力拽了拽姜寂初的衣角。

姜寂初正欲收回心神,随即便是一阵猛烈寒风迎面吹来,叫她直直地掩面咳嗽了几声又打了个寒颤,转身拉住步千语就要继续往南边走去,又想了想还是找个商铺买把伞才是正经。

不知何时,只觉额间身侧风雪骤停,她侧身一看,方知竟然是他穿过人群举伞而至。

“雪太大了,这伞你用,我在后街转角等你。”凌靖尘说完便将伞悄然放进她手中,与阴林一齐在雪中疾行离去,转眼间便消失在了人群中再不可寻。

步千语怔愣地看着她家姑娘手中突然多出来的伞,支棱着脖子往人群找了好久,回过身来满脸奇怪,思及方才那位匆忙而至又匆忙离去的陌生公子,不解地问道:“姑娘,他又是何人啊?”

“随我来吧,一见便知。”姜寂初倒也没再想瞒着她。

往东南走过两条长街,终于眼见着远离了最最喧闹的人群,转过巷道果然见到了一驾亲王规制的马车停靠在侧,虽吸引过路百姓不住地向这边探看,但大家几乎全都是在看向那个身披墨色大氅,身后是自家车驾,却依旧执意举伞,执意立身风雪中等候归人的郎珏身影。

步千语跟随姜寂初行至车驾附近时,才看清了那马车上面挂着的纹边水牌:宣亲王府。

“你今晚可有歇脚的地方?”凌靖尘轻轻拂了拂她身上的飘雪,未等她回答,他便又说道:“这里距离漪园很近,你知道的。”

姜寂初并未拒绝,点了点头,倒也实在想不出更妥当的地方了,低头叹道:“原本要赶去南郊的,只是没想到,今夜风雪这么大。”语毕,她搭着他的手随之上了马车,虽然亲王规制的车驾一向宽大,可四个人同坐在里面依旧显得有些拥挤,以致于一路上倒安静的出奇,只觉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方才提及的漪园。

步千语乖乖地跟着阴林先一步走在前面,留后面那二人在廊下漫步。

“你身子还未好全,怎的就出来应酬了?”姜寂初并肩走在他身旁,奈何拗不过他,只能由着他走在游廊外侧吹受着风雪,“月初时,你都惊来了宫中太医彻夜守着,如今虽是月底,可若推脱身上不好,便也是没人敢说什么的,又何必强撑?”

“不外乎是朝臣间的推杯换盏罢了,若迟迟不去,倒也不好。”凌靖尘说着说着突然间将她的手纳入掌心,偶的蹙眉,似是坏笑着举起晃了晃道:“还说我呢,咱们俩究竟谁的手更凉?”

姜寂初浅笑着倒也不欲与他争辩,望了望着廊外的漪园景色,竹林清幽,四处陈设清素质朴,与文崇街区的亲王府比起倒是另外一番雅致,加之漫天落雪轻覆,满目悠然安宁。

思及他今晚独自应酬,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提起道:“听闻,睿王已经启程去南境了?”

凌靖尘简单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一仗准备多年,南疆王在边境列阵,大辰也在伺机而动,此刻我大哥奔赴南境做最后的布防调整,年后不久,便将是三方合围之势......”

余下的话他倒也不想再说,毕竟程国重氏治理山河在这两朝实在太过颓弱,难免邻国虎视眈眈。

姜寂初在回廊转角处拦下了他,认真问道:“重曦还在你府里,总要送她出去,我能帮上忙吗?”

他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回廊处总有风雪飘进落在她斗篷上,伸手替她拂去落雪后,他认真望着她那双清澈明眸,说道:“你就安心留在雁山,若无要事,便不要回来。”

这几日间落下了朔安城最大的风雪,而他多少也猜得到她今夜为何执意回了朔安。

有些事,她不愿意说,他便也不会问。

姜寂初经他这么一说,神色却愈发沉重,他闭口不提所冒的风险,可一个皇子公然违抗圣命藏着敌国公主在府,任谁都知道,若将来东窗事发,宣亲王府上下便是彻彻底底的死罪难逃。

那高高在上的君王,是他的父亲,却也是狠的下心逼得伤痕累累的他在雪中罚跪的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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