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岳正龙等人安慰了花海棠几句,嘱咐她好好养伤,便从她的屋里退出来。

但是他们并没有去休息。

县大队的几个干部,还有侦察队的丁飞虎、胡婉婷、王大贵、赵栓子等人,聚集到另一个屋里,继续商量作战计划。

赵栓子说道:“第一步,先得把陈孝礼的踪迹找到。”

“废话,”王大贵说:“现在的问题是——到哪里去找。”

是啊,大家追寻了一天陈孝礼的下落,始终没有找到,谁知道这个可恶的土匪逃到哪里去了?

但是,赵栓子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慌不忙地说:“这事——其实再容易不过了,陈孝礼这个王八蛋,八成就是投奔日本鬼子去了,他的下落,到市里问问坂田老鬼子,就一清二楚了。”

他的话,说得轻轻松松。

到市里问问“坂田老鬼子”,就如同到隔壁串个门儿一样。

……

岳正龙歪头瞅着赵栓子,似笑非笑地说:“是吗?栓子,去市里问问坂田,主意听上去挺好,可是……坂田会怎么接待你呢?他一定会说:呀,赵栓子来了,请坐,好久不见,请喝一杯茶……”

“哈哈哈,”大家都笑起来。

是啊,侦察队前几天刚从唐山市里逃出来,坂田正红着眼睛,千方百计想捉拿他们,再回到市里去“问问坂田”,这就是个笑话。

可是丁飞虎没笑,他眨了眨眯眯眼儿,轻轻点了点头,“嗯……我看,这事也只能这么办了,咱们再返回市里。”

“啊?”岳正龙瞪着他,“老丁,你在开玩笑吗?”

“谁开玩笑了?”

“你……”

“老岳,如果你是坂田,发现我们从市里逃跑了,他会到哪里去搜查抓捕?”

“先市里,后乡下。”

“对嘛,他一定把爪子伸到乡下来,寻找抓捕,绝不会想到,我们竟然重新进城,又回到他的身边,咱们就利用他这个心理,重返唐山,这叫做……反客为主之计。”

胡婉婷提醒他说:“老丁,这个成语用得不太准确。”

“咳,差不多,反正老岳也没文化,他听不出来。”

岳正龙摇了摇头,“这事儿……我看挺悬,坂田的嗅觉就跟狮子一样,挺灵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这帮人能千变万化,就跟孙猴子一样,常常干别人想不到的事……顺便说一句,我文化比你强多了。”

……

就在丁飞虎等人商量着“重返唐山”的时候,唐山市里,煤炭事务所院内,日本鬼子的特高课内部,正闹得鸡飞狗跳。

这也难怪,丁飞虎他们从凤凰大戏院里安逃走,把鬼子特务头目们,都给气坏了。

煮熟的鸭子,飞了。

石野气得暴跳如雷。

“八格牙路,失职,纯粹是失职,让八路军混进戏院里,又让他们逃掉,这都是在咱们眼皮底下发生的,简直是千古奇闻,大日本特高课的耻辱。”

他把坂田等特务系统的头目,训得象是小鸡子一样。

坂田自然也不肯背锅,他把特高课、宪兵队、便衣队、警察局……这些特务系统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一个个骂得狗血喷头。

责任最大的,自然是宪兵队派在凤凰戏院的特务——章玉。章玉被揪回宪兵队,审问审去,从坂田到各级官员,抡起巴掌,打了章玉不知道多少耳光,直到把他的脸打得象是馒头一样,嘴角都抽裂了。

敌人内部,展开了一系列的清查、整顿、述职、甄别……把宪兵队、便衣队的这些汉奸们,都轮番进行审查,搞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坂田叫嚣:“内奸,一定是有内奸,走漏消息地干活,必须严厉查处,严格惩办。”

在日本鬼子的心目中,所有中国人,其实都是靠不住的。

即便你当了汉奸,死心塌地地为日本主子服务,在出身变故的时候,鬼子同样信不过你。

一次次审查,一番番甄别……汉奸们有的挨了打,有的过了堂,闹得叫苦连天,怨声载道,胆战心惊……

这天,在坂田的二楼会议室里,敌特系统又召开会议。

特高课、宪兵队、便衣队、警察局……头头脑脑们都聚集在会议室里,正襟危坐。

这群敌特官员,都象受了惊的兔子一样,战战兢兢,坐在会议室里,大气也不敢出。

石野晃着高大的身板,走进会议室。

屋里的空气,象是凝固了,一片紧张气氛。

石野转了转硕大的狮子似的脑袋,转圈瞅了一眼在坐的中日两国军官,咧开大嘴说道:

“诸位,马上就要过年了,可是唐山的局势,令人堪忧,强化肃正,效果极差,对于目前的状况,各位均有责任。”

他那凶恶的目光盯着屋里的军官们。

屋里一片鸦雀无声,军官们都象泥胎塑像一般呆坐着。

“八路军为什么能从市里逃跑?除了我们内部有人失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善于利用老百姓,在老百姓的掩护下,隐蔽行动。八路军有句话,叫做老百姓是水,他们是鱼,在水里自由的游来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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