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的眼睛里,露出兴奋的神色,一把抓住丁飞虎的胳膊,急切地说道:“丁飞虎……我正在找你。”

丁飞虎笑咪咪地说:“知道,我们也正在找你。”

“啊?是吗?”

“为了找你,我们才进的八里营,只是没想到,你被侯团长抢进了府里。”

“丁飞虎,我找你有急事。”

也许是说话说得急了,她咳嗽起来,喘了两口气。

唐大娘端来一碗温开水,“别急,先喝口水,唉,这年月,人可糟罪了,多漂亮的姑娘啊,长得真漂亮……”

这女人接过水碗,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巴,甜甜地一笑,“谢谢大娘。”

转过头来,对着丁飞虎说道:“我找你……是受人之托。”

“谁?”

“我也不认识,我从头说吧……我叫惠小仙,原本是搭伙唱戏的,从小跟着我爸爸学戏,这回到北平的梨园春戏院里来,跟戏班子搭伙……”

“梨园春戏院?”栓子在旁边瞪着眼睛叫起来,伸手从怀里翻腾了几下,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来。

把纸条展开,有一尺多长,上面画着一些零散的图案,正是那张“半幅海棠图”。

“你看看,”栓子拿着纸条,在惠小仙面前晃了晃,“这个,是不是你塞进石狮子嘴里的?”

“是呀,”惠小仙吃惊地说:“正是我……我们当时被日本宪兵抓捕,我怕暴露给鬼子,就顺手塞进石狮子嘴里,可是……后来我再去找,却找不到了……”

“哈哈,被我拿来了,”栓子得意地哈哈一笑,“你先接着说。”

惠小仙点了点头,“是这么回事,这张纸条,是我从一个中年大叔那里,得到的……那天,我在北平南郊的瓦愣山上,路过一处土坡,听见坡后有奇怪的‘呼噜’声,很害怕,想躲开,可是又很好奇,这到底是什么声音?我乍着胆子,扒开草丛,走过去一看,却见坡下躺着个四十多岁的中个人……”

她说到这里,丁飞虎和栓子对望了一眼。

两个人心里同时想到……

栓子嘴快,叫道:“联络员!”

没错,听惠小仙的描述,这个中年人,正是丁飞虎和栓子等人苦苦寻找的联络员。

此番丁飞虎等人进北平,就是为了寻找联络员,可是始终找不到,却原来……被惠小仙遇到了。

惠小仙接着说:“当时,把我吓了一跳,只见这个人满身满脸,都是鲜血,显然多处受伤,奄奄一息,我心里咚咚直跳,我问他,你是谁?怎么回事?他都没有回答我……”

“不用问,一定是日本鬼子打的。”栓子说。

“嗯,”惠小仙点了点头,“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他一定是遇到鬼子了,可是……我当时心慌意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说,先生,我只是个唱戏的,从这儿路过……”

“他说什么了?”栓子着急地问。

“他始终不说话,身上的好几处伤,都在流血,整个人几乎都变成了血人,那血流的呀……其实那时候他已经只剩下一口气,我走到他跟前的时候,已经看得出他是勉强支撑,从怀里掏出这张纸条,伸着一条满是鲜血的胳膊,递到我的手里……”

“哦……”丁飞虎和栓子这才明白,这张“海棠图”原来是联络员带来的,但是,它是什么意思呢?

惠小仙说:“我接过纸条,却也搞不明白,问了好几句,那人却是说不出话,只是喉头‘咕噜咕噜’的响,我这才明白,他被枪打穿了气管,没办法说话了……”

“糟糕,”栓子叫道:“他没法说话,那可……糟了。”

“是啊,我当时也着急,这可怎么办呢?我当时说,我背你去找郎中治伤,他却摇了摇头,不同意,其实……他的伤那么重,自己也知道保不住命了,只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完成最后的心愿而已……”

“多坚强的汉子啊。”唐大爷在旁边叹了一口气。

“是啊,”惠小仙点了点头,“这人的毅力,当真让人敬佩,当时……他颤颤微微,伸出胳膊,在地上慢慢写字……”

“写字?好主意,”栓子一拍大腿,“他写的什么?你认字么?”

“我从小学戏,认识几个字……他写的是,王家坳,找八路军丁飞虎,交给他,别古寺,找胡……”就是这几个字。

“没了?”

“没了,你们不知道,当时他写这几个字,其实已经用尽了身最后一点精力,那手上呀……满是鲜血,用力抠着地面,写下这些字,每一个字,几乎都浸了他的鲜血……”

丁飞虎听着,觉得两眼冒火。

他已经猜到结果了。

联络员……一定牺牲了。

多坚强的同志啊……

惠小仙继续说:“他……带着乞求的眼神,望了我一眼……我当时看得懂他的意思,赶紧说道,大叔,你放心,我一定按你说的去做……”

丁飞虎听到这里,心情激动,抓住惠小仙的手,说:“谢谢你。”

惠小仙摇摇头,“这个人跟我萍水相逢,根本就不认识,可是他可真英雄,硬挺着,跟我交待了这些,然后……一仰身,便……再也没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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